贺拔胜的面色也难看了起来。
洛阳是四战之地,他们便是打下来,也无法固守,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贺拔胜还想要争取一下,道:
“高欢、宇文泰都在河北,手握重兵,或可为援。”
贾显度摇了摇头,道:
“他们虽是北人,可高欢如今和渤海高氏打得火热,还说将来要与赵郡李氏联姻,心还是不是北人,早就不知道了,至于宇文泰,此时在征讨契丹,更不用指望了。”
贾显度说完,看向了贺拔胜,又道:
“难道太尉忘了么,宇文泰的兄长宇文洛生死的不明不白。他就算在范阳,也不会帮我们的。”
贾显度话说的很清楚了,高欢和宇文泰是不可能成为他们的援兵的。
外无援兵,内不足以固守,能不能攻下悬瓠城还在两说,这进攻的洛阳之事,根本不可行。
贺拔胜听到这里,本来还想要争辩两句。
可贾显度最后一句话,却让贺拔胜彻底收了心思。
“大野爽既能制阿鞠泥,如何不能制破胡?若破胡北上,恐死路一条,还会祸连家小。”
贺拔胜听了这话,终于放弃了攻打洛阳的打算。他虽然能够让北人将领听命,可也无法让北人将领去走一条明知必败的死路。
“我累了,你们下去吧!”
“诺!”
走出了大帐,众人询问贾显度,道:
“接下来如何?”
贾显度叹了口气,道:
“他自己会想明白的。”
如贾显度所说,贺拔胜的确很快就想明白了。
在这广陵城中,他待不住,也反不了,自然只剩下走为上计。
事已至此,贺拔胜也无法献城投了南梁。毕竟,他与贾显度等人摊牌了,他虽然走了,可这些打下来的土地,依旧关系着三万北人士兵的利益,贺拔胜也带不走。
贺拔胜只能带着自己的部曲,连夜出了广陵城,渡江投奔南梁去了。
……
便在贺拔胜南投的第二日,侯景便带着八百骑赶到了广陵城。
对于贺拔胜投奔南梁之事,侯景的脸上只有惋惜。
“何以至此啊!”
“贺拔允谋反之事传来,太尉忧惧不已,不能自持,故而渡淮水而去。”
贾显度在旁解释着。对于贺拔胜带着部曲离开的事情,他既没有阻止,也没有半途截杀,反而十分配合。
既然贺拔胜这么给面子,也不曾为难一众北人,那么他们自然也得给贺拔胜面子。
贺拔胜走了,可他的家小却在洛阳。贺拔胜曾欲攻打洛阳之事,贾显度等人提都不提。
侯景听了,埋怨道:
“破胡这个人,就是急性子。贺拔允谋反之事,与他何干,他如此忧惧?再说了,贺拔岳救驾有功,便是贺拔允有什么,这一功一过,也足以抵消了,何至于此啊!”
“上将军说的是,只是木已成舟,想要将太尉再找回来也是不易。”
贺拔胜虽然投敌了,可事出有因,也没有做出什么不利朝廷之事,也不好再追究了。至于洛阳那边贺拔胜的家人,这帮北人也不希望处置过重。
侯景点了点头,看向了贾显度,脸上露出了温和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