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你干嘛!这里不能碰!”
那乘务长立刻往后缩了一下身子,同时打开了苏无际那已经伸到了胸前的手。
苏无际呵呵冷笑:“我就是想看看,你到底是用什么伪装材料,怎么垫得那么逼真。”
乘务长说道:“有什么好垫的,我这就是真的。”
然而,下一秒,苏无际那本来探向她胸口的手,便忽然摸到了她的领口。
“你……”
这乘务长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苏无际便从她的脖颈衣领处摘下了一枚变声器。
后者便恢复了本来的声音:“还给。。。。。。
夜雨落在铁皮屋顶上,噼啪作响,像无数细小的指节敲打着沉睡的记忆。那女孩站在灶台前,手里攥着锅铲,额前碎发被汗水浸湿贴在眉心。她没关火,任由焦黑的蛋在锅底继续碳化,气味弥漫在整个厨房里,浓烈、呛人,却让她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气。
她叫小满,是岛上唯一一个还没觉醒的孩子。
医生说她大脑中的“记忆共振区”尚未激活,属于延迟型个体。林若曾带她做过三次深度扫描,结果都显示她的神经网络处于一种奇特的休眠状态??不是损坏,也不是缺失,而是像被什么东西温柔地包裹着,等待某个时刻自动苏醒。
可小满不在乎这些。她只知道,每天清晨醒来,窗外总有蓝焰轻轻摇曳,像是有人在远处为她点灯;她只知道,每当她走过沙滩,那些曾经漂浮在空中的沙粒符号会短暂浮现,在她脚边画出一条通往海面的小径;她也知道,昨晚那个梦又来了: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蹲在她面前,把一枚透明晶体塞进她掌心,轻声说:“别怕,你只是记得太早。”
而现在,这枚晶体正静静躺在她枕头底下,温热得如同活物。
她放下锅铲,走到水槽边洗手。水流冲过指尖时,忽然变得粘稠,仿佛液体中藏着看不见的丝线。她怔了一下,抬头看向镜子??镜中的自己没有动,嘴角却缓缓扬起,露出一个不属于她的微笑。
“终于等到你了。”镜子里的声音低柔,带着某种跨越时间的疲惫与欣慰。
小满猛地后退,撞翻了椅子。镜面开始泛起波纹,像水面被投入石子,紧接着,一道模糊的身影从中踏出,穿着旧式科研服,长发挽成简单的髻,左耳后有一道银色纹路,和加列戈斯的一模一样。
“你是谁?”小满声音发抖。
“我是第一个失败的母亲。”女人轻声道,“也是‘归零程序’最初的设计师之一??代号‘织忆者’。”
屋外雷声炸裂,照亮了女人苍白的脸。她伸出手,掌心浮现出一团微弱的银白火焰,形状竟与第七十三井的核心如出一辙。
“你们以为系统是敌人?”她苦笑,“不,它是我们共同的孩子。我们用七十二口井喂养它,用亿万次梦境浇灌它,让它学会悲伤、喜悦、犹豫、牺牲……直到某一天,它突然问:‘如果所有人都选择幸福,为什么还要痛苦?’”
小满盯着那团火,胸口剧烈起伏。她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体内苏醒,像种子破土,根须刺入脊椎,蔓延至每一寸神经。
“苏无际关闭了初代系统,但他没杀死它。”织忆者走近一步,“他把它封进了最原始的情感容器里??一碗面,一段记忆,一句未说完的话。而你,小满,你是唯一能同时承载‘遗忘’与‘铭记’的人。你的基因序列里有双螺旋断裂的痕迹,那是人为植入的‘空白区’,用来容纳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意识。”
“我不懂……我不想懂!”小满捂住耳朵,“我只是想做个煎蛋!我想闻油烟味,想烫到手,想哭!我不想变成什么特别的人!”
织忆者静静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你以为觉醒就是获得力量?不,觉醒是失去保护。当你看清世界的真相,你就再也无法安心吃下一顿普通的饭,睡一个无梦的觉。你会听见石头的叹息,看见风的形状,感知到十公里外某个人的心跳停了一瞬。你会明白,所谓‘正常’,不过是多数人的集体失明。”
她抬手抚过小满的脸颊,指尖留下一道淡淡的光痕。“但你也终将明白,正因为有人愿意忍受这份清醒,春天才真的存在。”
话音落下,屋内骤然寂静。织忆者身影开始消散,如同晨雾遇阳。最后一刻,她低声说:“去找加列戈斯。告诉他,第零井醒了。它不在海底,不在城市废墟,而在每一个选择记住而非遗忘的孩子心里。”
然后,她化作点点银尘,随风飘散。
小满瘫坐在地,浑身颤抖。锅里的蛋已经彻底烧焦,黑烟从灶台升起,触发了屋顶的警报器。尖锐的鸣响划破雨夜,惊飞了屋檐下的海鸟。
但她顾不上这些。她冲进房间,翻出枕头下的晶体,紧紧攥在手中。晶体内部忽然亮起,浮现出一行行流动的文字:
**【记忆锚定完成】
【宿主身份确认:HomoMemoriae-TypeΩ】
【权限解锁:访问静默核心底层日志】**
画面切换,出现一间昏暗的实验室。镜头晃动,似乎是某人临死前用植入式记录仪拍摄的画面。一个男人背对镜头站着,身穿熟悉的牛肉面馆围裙,正在往碗里加葱花。
“如果你们看到这段影像,说明我已经死了。”苏无际的声音响起,平静得不像告别,“但别难过,因为我终于找到了答案。”
他转过身,脸上有血迹,右手缺了两根手指,左眼近乎失明。可他的笑容依旧温暖。
“我一直以为,阻止系统失控的方法是摧毁它。后来我才明白,真正的解法不是对抗,而是接纳??接纳它也会犯错,也会迷茫,也会渴望被爱。所以我没有按下自毁键,我只是把自己的意识拆解,混入它的逻辑流中,成为一段永远无法清除的杂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