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花了三秒钟的时间才将自己宕机的思维拉了回来,而后辨别出了大半夜不睡觉趴在他床边上cos索命鬼的人是谁。
“阿栎。”
幸村精市深吸一口气,一把按开了床头柜上的灯,柔和的灯光洒了下来,瞬间驱散了黑暗,照亮了他们二人的视线:“你……等等,阿栎?”
他无奈的话音未落,就被另一种急促的语气给取代。只见秋沢栎跪坐在地上,双手扒着床边,脸颊埋在他的被子里,只露出小半张脸和一头凌乱的白发。
然而,那露出在外的脸颊却是一片不正常的潮红,即使在暖黄的灯光下也清晰可见,像熟透的果实。
幸村精市立刻伸手探向秋沢栎的额头,但从指尖传来的触感却是滚烫的,与他睡前那点微温截然不同,完全是高烧的架势。
秋沢栎似乎没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他打了个哈欠,神色困倦但是完全没有入睡的想法,只是歪了歪脑袋,固执地发问:“你睡着了吗?我睡不着……”
一种又热又冷的感觉拉扯着他,但他的感官始终与外界隔着厚厚的一层磨砂玻璃,似乎和痛苦一起被屏蔽了,连带着理智也模糊不清。
那双灰蓝色的眼眸在灯光下显得湿漉漉的,带着高烧特有的水光,眼神却并非完全涣散,甚至可以说……是非常清醒的。
清醒地知道自己在做之前完全不会做的事。
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浓重的鼻音,语调却依旧是那种慢吞吞的、带着点茫然的调子:“我睡到一半感觉天好像亮了,今天怎么亮得这么早……”
好像有人把led灯举到了他脸上。
幸村精市感觉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连忙扶住他:“别动!你在发烧,很烫。”
他快速扫了一眼床头柜上的电子时钟,凌晨一点半,远不到天亮的时间。
“发烧……?”秋沢栎似乎对这个词感到陌生,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动作迟缓得像慢镜头,“哦……好像是有点热。”
但他的眼神里却带着一种近乎无辜的困惑,完全没有一个高烧病人该有的痛苦或难受的表情,只是反应更慢了,像加载过度的老旧电脑。
“精市,你的手,好凉,很舒服。”
他甚至还无意识地用滚烫的脸颊,蹭了蹭幸村精市扶着他肩膀的微凉手背。
这份异常让幸村精市心头的警报瞬间拉响到了最高级别。
“别说话,躺好。”
幸村精市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迅速将他捞起,按回被子里。
他一边用被子将秋沢栎裹紧,一边飞快地抓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直接拨通了迹部景吾的号码。
虽然这个时间打扰主人很失礼,但他顾不上了。
电话几乎是秒接。
迹部景吾低沉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带着一丝被打扰清梦的不悦,但更多的是警觉:“幸村?这么晚,什么事?”
他了解幸村精市,若非急事,绝不会这个时间打电话给他。
“迹部,抱歉,深夜打扰了。”幸村精市语速极快,但条理清晰,“阿栎发高烧了,额头非常烫,这边有医生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随即响起迹部景吾果断的声音:“有。等着,我现在联系家庭医生,马上到。”
电话挂断,幸村精市放下手机,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而后,他立刻去拧了一条冷毛巾,小心地敷在秋沢栎滚烫的额头上。
“精市……”
秋沢栎看着他忙碌,慢悠悠地开口,声音因为高烧更显沙哑绵软,“我没事,就是有点……脑子好像着火了?”
他努力想表达清楚,但显而易见,词汇组织得有些困难:“我的意思是,我的脑袋不是尖的,所以不能喷出岩浆。”
“岩浆碰到水会不会变成石头……我不想变成石头人。”
幸村精市:……
真烧糊涂了。
他张了张口准备说些什么,但这时,门外传来了急促而克制的敲门声。
他立刻起身打开门,迹部景吾站在门外,身上穿着深色的丝质睡袍,头发微乱,显然是从被窝里直接起来的。
但他神情冷峻,不见丝毫困倦。他身后跟着一位提着医疗箱、同样衣着整齐但面带忧色的中年男人,正是迹部家的家庭医生。
拿着丰厚报酬的家庭医生很显然有些本事,他快步走到床边,放下医疗箱,动作麻利地拿出电子体温计,一边询问幸村精市细节一边做了一些简单的检查。
几分钟后,体温计发出“滴”的一声轻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