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将议事厅内陈庆与聂珊珊针锋相对、最终达成新分配方案的过程,原原本本地向何于舟复述了一遍。
末了还特意点出陈庆那硬撼聂珊珊一掌所展现的惊人实力与隐藏的锋芒。
何于舟听完,脸上非但没有不悦,反而露出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满意。
他负手立于窗前,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
“争得好啊……有争,才有锐气,有斗,才能磨砺锋芒,这潭死水,总算被搅动起来了。”
他转过身,目光落在桑彦平身上,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仿佛自言自语,又仿佛在问询:
“只是……桑师弟,你说说看,这弟子们一个个藏拙自保、遇强则避的风气,到底是……谁弄成的这般风气?”
桑彦平闻言,心头雪亮。
他微微躬身,脸上同样浮起一丝心照不宣的笑意,低声道:
“掌门师兄明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或许是安逸太久,或许是……少了些足够大的‘鱼饵’吧?如今风气渐转,锐气初显,正是好事。”
何于舟捻了捻胡须,最终化作一声低笑:
“呵……说得也是,这‘鱼饵’,下得值,继续看着吧,这水只会越来越浑,也越来越有意思了。”
玄甲门,一间厢房内。
石开山端坐在主位,对面是一位中年男子,正是他多年的老友,金破岳。
两人面前摆着几碟小菜,一坛陈年佳酿已开了封。
“……这么说,那寒玉谷那小辈,还要去五台派?”
金破岳抿了口酒,眼中带着一丝看热闹的兴致。
石开山浓眉微皱,沉声道:“根据探子得到的消息是这样的。”
金破岳好奇道:“石兄,莫非其中还有何奥妙?”
石开山沉默了片刻,缓缓道:“金兄非我云林府人,对其中关窍不甚了解。据我多方探知的消息,寒玉谷那位冷掌门,应当已经出关了。”
“冷千秋出关了?”
金破岳神色一凛,冷千秋的名号在风华道一十八府也是响当当的,“这与萧别离四处挑战有何关联?”
“关联大了。”
石开山冷笑一声,“萧别离此番‘砺锋’,表面是磨砺自身,冲击罡劲,实则是冷千秋授意,借其锋芒,打压我玄甲、栖霞、五台三派年轻一辈的气势!她冷千秋做事,向来章法森严,绝不会无缘无故行此举动,依我估计,她此举背后深意,恐怕是想……结盟!”
“结盟?!”
金破岳并不是糊涂人,石开山一点便通,“你是说,冷千秋想整合云林府四派之力,结成同盟?”
“正是此意。”
石开山颔首,语气凝重,“金兄你也知晓,云林府乃至周边几府,虽也有无极魔门分坛暗中潜伏,相较于其他几处魔门肆虐之地,尚算控制得当,但魔门诡谲,如跗骨之蛆,一旦其势大成,便难以根除,爆发之迅猛,足以倾覆一府!我等不可不防。”
“风华道一十八府,格局不一,有强宗独占一府之地者,亦有数派共掌一府者,若我云林府四大派能摒弃前嫌,结成攻守同盟,无论是面对魔门卷土重来的威胁,还是应对外府势力的觊觎,都将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金破岳深以为然地点点头:“石兄此言在理,只是……”
他话锋一转,带着疑惑,“既然是为结盟造势,打压三派气势以确立寒玉谷主导地位,那为何还要专门再去五台派?我听说五台派年轻弟子已败,寒玉谷的威势已然彰显,这盟主之位难道还能旁落不成?”
石开山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神色,道:“此事……便牵扯到寒玉谷与五台派之间一段绵延数十年的旧怨了,冷千秋与五台派掌门何于舟,年轻时便是各自门中倾力培养的魁首人。”
“那时寒玉谷已是云林霸主,底蕴深厚,而何于舟亦是天纵奇才,实力深不可测,更有大志向,一心要带领五台派力压寒玉谷,成为云林魁首!奈何两派根基差距不小,冷千秋手段、心性、实力皆是一时之选,何于舟虽强,五台派整体却难与寒玉谷争锋,两人可谓相争相斗了大半辈子。”
他顿了顿,“最难得的是,何于舟此人,不仅习武天资卓绝,更精于算计、布局、管理!自他执掌五台派以来,励精图治,开源节流,五台派经营得声威日隆,势力蒸蒸日上!冷千秋若想结盟,她最大的对手,最想打压的,便是这何于舟,便是这势头正盛的五台派!”
“虽然这几年何于舟似乎也在韬光养晦,但五台派的底蕴和潜力,冷千秋绝不会轻视,萧别离再去五台派,便是要将五台派脊梁也彻底压弯,让何于舟在同盟谈判桌上,再无底气与她争那盟主之位!”
金破岳听得连连点头,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这冷千秋心思缜密,步步为营,打压三派是立威,而重点‘关照’五台派,则是为了彻底压服何于舟这个最大的变数!此女……果然厉害!”
他看向石开山,话锋一转问道:“石兄,你既已看穿冷千秋意图,对这四派同盟之事,又是如何看的?”
石开山闻言,拳头不自觉地握紧:“结盟?若是对抗无极魔门……老夫自当是举双手赞成!”
他声音低沉,“我玄甲门与魔门之仇,不共戴天!若四派结盟能合力铲除魔门,老夫便是倾尽玄甲门之力,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