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安追上她。“你不能一人前去。”沈芝道:“他不会伤你……”“不是为了这个。”谢知安看着霍思言,眼中藏着一丝痛意。“是因为,我不想你独自去面对那些你早该忘的事。”霍思言怔住,良久轻声道:“可我已经记不清了。”沈芝望向两人说道:“云楼布阵七日之后,旧魂崖之下,三重问心阵将启。”“若她通过第一问,魂不惑,方能进入第二层魂门。”“而若最后一问……问心之道失败,魂术反噬即至。”谢知安冷声道:“那就让她不败。”霍思言轻轻一笑,声音淡得仿佛夜风中的一抹灯火。“若真如此,那我还真想看看,旧魂崖下……是否还有什么是我不敢面对的。”三人并肩而出,风吹起殿中旧图,卷起一角残页,其上魂文轻轻颤动,仿佛自有呼吸。旧魂崖,位于昭北以西,千峰万壑之间,因常年云雾缭绕、魂气弥漫,被列为禁地。据传,此地乃是上古魂术初分之地。魂门未立前,诸术归一,万魂归寂,皆在此地受祭。后因一次魂崩异象,方才被封禁千年,列为“魂禁九境”之一。霍思言立于断崖前,风猎猎卷动她的衣袂,面前,是一座嶙峋嵯峨的石阵,似兽口噬魂,森森沉沉。云楼早已等候。他换了一袭素衣,魂气隐于袖底,双目清明,神色却比上回更加沉稳。他向霍思言微微颔首,随即看向沈芝与谢知安。“你们不能进入问心阵。”他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沈芝拧眉不解:“为何?”“问心阵之力,唤的是魂者自身的执念与本源,旁人若入,不但会扰其心识,甚至可能自身也陷入困境,三重魂问,非宿命所牵之人,不得窥。”谢知安却冷笑道:“她若出不来,你打算如何?”云楼并不反驳,只是从袖中取出一枚青金色的魂钉,恭敬递给谢知安。“若七日后,她未出阵,此物可封我魂穴,取我命。”谢知安一怔,接过魂钉,掌心却是一片冰凉。霍思言平静地看着他们,没有插话,只是在三人言语落定后,缓缓转身,向石阵中走去。石阵之门,于她脚步临近那刻,轰然开启。魂光翻卷,阵纹流转,她的身影在阵门之中渐渐模糊,终归寂静。阵内,第一问现。霍思言站在一片无垠雪原之上,四周皆是死寂白雪,天色晦暗。忽然,一道身影从远处缓缓走来。那是她年幼时的模样,穿着旧时冬衣,怀中抱着一卷残破的册页,冷得瑟瑟发抖,却倔强地抬头对她说道:“你为何活着?”霍思言心头微震。孩童之她眼中没有怯意,只有执念,那是一种仿佛被压至极致后的倔强,是在母亲冤死、父兄尽殁之后仍不肯屈服的绝望。“为了查明真相,为了把母亲葬入祖坟,为了不让霍家……死得不明不白。”“你不是为了自己。”那孩童抬头,盯着她。“你从未想过你该如何活,只想,替别人活。”霍思言屏息,良久低声回道:“那又如何?”她缓缓闭上眼。“我活着,不为报仇,也不为清白,我活着,是因为我想看看到底是谁,在操控我们的人生。”魂纹震荡。第一问,魂不惑,破。魂阵之外,云楼陡然睁眼。“这么轻易就通过了?”谢知安神色依旧担忧。“几时第二问?”云楼凝声道:“一炷香后。”沈芝缓缓吐出一口气,却仍不敢松懈。魂阵之内,第二层,问悔,将启。而这一问,牵动的不是执念,而是,痛。她在第二层魂阵中,将面对自己最不愿回首的那段记忆。那个……她亲手放弃了某人的那一夜。而那个人,如今还站在阵外。魂阵之内,霍思言仿佛沉入一场无尽的梦魇。四周黑雾弥漫,寒风似针,一步踏出,便是血光倒影。忽而一声清脆的玉碎之音划破沉寂。那是她熟悉的声音。她怔住,前方光影浮动,赫然是那一夜。谢知安身披血甲,单膝跪地,手中紧握着她递出的那封信,身后是风雪与滚滚战烟。“霍思言,你让我走?”谢知安的声音冷静至极,仿佛克制了所有情绪。“你明知那封信一出,我谢知安再无归路。”“你却依然写了。”霍思言站在梦境中央,心口如裂。她望着那一幕,几乎忘记了呼吸。那夜,她冷眼写下那封“命令”,将谢知安从皇宫调出,送往边陲最险要处,名为支援,实则是牺牲。只为保住一纸霍家密信的清白,只为打破皇帝对她的疑虑。她知道谢知安一定会去,因为他从不违她命。“我错了吗?”,!她喃喃出声。“你不曾错。”梦中的谢知安起身,一步步逼近。“你不过是学会了如何生存,如何让自己与霍家活下来。”“错的是我……我太任人摆布了。”霍思言闭上眼,不知是泪还是魂力灼烧。魂阵嗡鸣,第二层阵纹光芒剧烈震荡。她心中动摇,却在此刻,忽听一声轻笑。另一个自己缓缓走出。那是更后的她。神色冷峻、目光锋利。那人问她:“你悔什么?你若不这样走,我们一个都活不到今天。”“你悔的是对谢知安的心,还是悔没早点舍下他?”“若真有机会再来一次,你还会那样做吗?”霍思言睁开眼。她一步步走近那一幕,将那封信夺过,缓缓撕碎。“不是悔,而是……知。”“知情,知心,知命。”第二问,魂已觉,破。阵外,云楼神色一凛,微微一笑。“她撑过了第二问。”沈芝猛地回头看他:“她,到底看到了什么?”云楼回答道:“魂阵是私境,旁人无法窥视,但她能撑过此般压力,已属异数。”谢知安始终未动,只是将魂钉握得更紧。他知道,那一夜的真相,她终究面对了。而接下来,便是第三问,最难破的问命。魂阵深处。:()四姑娘变异了怎么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