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样?你没事吧。”天权赶紧跑过来。
施溪摇头,他抿唇,用手捂住了自己的眼。
平息混乱后,他眼球终于不再是那种要爆炸的状态。
簌簌,有什么纤细冰凉的东西,从上方、穿过土壤,落到了他的肩头。
施溪失明很久后,再度睁开,视野由暗转明,他抬头,便看到了极为震撼的一幕。
亿万根椿枝穿过土壤,轻盈下坠。它们太细了,也太软了,连在一起,像蜘蛛在吐丝,遮天蔽日结网。
而他和天权就坐在禁地椿水中央的孤岛上。背靠着扶桑早就腐朽的古根,等待蛛网的蚕食。
【日升】时刻,原先这里的扶桑花和椿丝,都已经融化。唯一剩下来的,是很早之前,便已经落了一地的金色扶桑叶。
这一幕并不能说美丽,只能说诡异。
施溪伸出手,一条冰冷柔细的椿丝,躺在他掌心。
施溪面无表情,盯了它很久,最后没忍住笑了出来。
“哈!”
听到施溪笑声的一刻,天权都懵了。
今晚神农死,今晚鹊都落雪,今晚扶桑杀机现世,今晚无数人命悬一线。
施溪在笑什么。
天权皱眉,直接问了出来:“你笑什么?”
施溪笑出眼泪后,勉强敛了敛笑意,他说:“天权,结束了。”
天权愣住:“什么结束了。”
施溪弯唇:“我们得救了,有人救了我们。”施溪顿了顿,又一次哑声重复:“人。”
天权完全不敢相信,瞪大眼:“得救了?”
施溪起身,咽下喉中鲜血,踩过遍地金黄的扶桑叶。他来到了神农鼎下,站在树洞旁边。
低头,看着下面依然在呼啸肆虐的、纯白色的太阳风暴。
脑海中掠过一道道人影。
他们死的时候,没有姓名,没有年龄,只是官员上报的奏折里简单带过的数字。却又在赵国生死关头,在荒灾的末年,叫施溪看清了每一张脸。
施溪有些出神。
在卫国。
杜圣清摧毁皇陵,围剿云歌,率领诸子百家恶圣屠城,一场瘟疫病死万万人,为求天子杵出世。
而在赵国。
凤凰台木棘穿骨,神农以身葬树,宗政一族杀死扶桑开启源所,无数人上下求索,只为结束这场荒灾。
在卫国。
黑水之下,儒圣开棺,白骨做青云梯,引众生穿过雾障。
而在赵国。
地心深处,旭日东升,却是亿万民众力挽狂澜,救了这座生命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