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祂是谁了。
施溪强逼着自己镇定下来,握住拳头,告诉自己冷静。
【婴】离不开婴宁峰,来这里的,或许只有祂的一点气息。可仅仅只是这一点气息,都仿佛带有神谕,让施溪灵魂冰冷发颤,也隐隐约约受了几分影响。
他一路的经历太过坎坷,一阶的时候就见过东君的分影,现在破了圣,面对【婴】的到来,也马上镇定下来。
“……婴。”
施溪说。
可婴直言道破他的伪装。
“我嗅到了【天子杵】的气息,但你还不是【天子杵】完整的主人。”
施溪手指发颤,却微笑平静道:“这是我和杜圣清之间的事,就不劳烦神婴惦念了。”
婴怪异笑了说:“可今晚,是你先召唤的我。”
施溪面无表情。
婴说话很慢,意味不明的笑,每个字的间隙,好像都有骨骼在错位扭动。
“幸亏你是【天子杵】的主人,不然泪落入绯魄,你今晚会死无葬身之地。也幸亏,你是姬玦的爱人,否则他的血同样能将你绞杀。”
施溪佯装冷静,淡淡说:“是吗。”
婴不以为意,缓慢说:“姬玦的修行之路,从他爬出妆匣,肢解那一任圣女尸体时开启。”
“他的剑法,他的术法,一出生就与杀戮和鲜血结缘,并以此为始。”
婴怪笑。“姬玦的心血,本就是这世间最残暴凶险之物。”
施溪听完这两段话,一下子抬头,愣在了原地。
“你胆子是真的大啊,他作为星轨图的主人,阴阳家第一的神器,操纵诸天命轨。今夜于你而言,最危险的不是绯魄,是他的心头血,被他排斥,你不死也要留下半条命。”
施溪只是紧皱眉心,低喃:“他的,心血么……”
婴没有从水中爬出来,因此祂的声音,也隔着羊水隔着交错的脐带。模糊不清,又恐怖。
“我以为他会恨你的。”婴是真的很疑惑。
“他第一次破圣时,不愿留在这个世界。为此不惜亲手斩断和【星轨图】的关联,经脉寸断,变成废人。”
“舍弃权力,天赋,包括姬玦这个名字,那么决绝,离开婴宁峰。我还以为他之后唯有两条路呢——要么修诸子百家别的路成神,要么死。”
婴语气开始变得怪
异。
“结果他没成神也没死!”
“东君和天璇自以为他们彻底掌控了他,可我却只好奇——他怎么没死呢?”
“他小时候自杀过那么多次,长大后,其实也没变,以姬玦的性子,离开婴宁峰,就不该回头。”婴的语气一下子带上恨意,尖锐怨道。“他怎么会回头呢,他该去死的!”
“他在千金楼,就该和东君和天璇同归于尽!”
“为什么不释放【星轨图】的杀机杀了东君!”
婴恨极了这一点。
——为什么当时不杀了东君!
婴恨说。“都是因为你啊,姬玦竟然妥协了。”
揄系正利9
祂就没想过姬玦妥协的样子。一个和东君不相上下的疯子,某些时候,还青出于蓝胜于蓝。玉石俱焚,是姬玦真被逼到绝境,唯一会做的事。
他做什么都冷静,不在意死亡、不在意平庸、无所谓得失荣辱,放弃破圣时都风轻云淡,这样一个人,竟然会逼到崩溃妥协。
婴哈了一声说:“他因为你回了婴宁峰;因为你破了【五蕴炽盛】;因为你妥协,永永远远留在这个他厌恶了一辈子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