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无咎顿了顿,“可是温灵已经死了。”
这一刻,他忽然没那么讨厌温阳了。
就像他曾经讨厌洛十三,但当他知道洛十三的身世之后,就没那么讨厌一样。
他只是感同身受,只是看到了他们,却想到了自己的命运。
如果洛十三是他过去的命运,那么温阳是不是他未来的命运?
“温灵死了,温阳也就变成了一头嗡嗡乱撞的苍蝇。”
贺青冥哭笑不得,柳无咎是没那么讨厌了,但是用的比喻可是一点也不文雅,简直不符合柳无咎的一贯作风。
柳无咎又道:“他现在很危险。”
贺青冥道:“怎么说?”
“不是要威胁自己,就是要威胁别人,简直跟个疯子没什么两样。”
贺青冥叹道:“他已疯过一次,再疯一次,似乎也并不奇怪。”
柳无咎道:“所以你还是救了他。”
“水佩青出剑之前,你就出手了,若非如此,温阳便要小命不保。”
贺青冥怪道:“怎么你现在提起他,心平气和了许多?”
他既不知道柳无咎为什么讨厌温阳,也不知道柳无咎为什么心平气和。
柳无咎却知道为什么。
他已知道,贺青冥这样做,不是因为他对温阳有什么情愫。
贺青冥这样做,是因为他虽然为人冷清,却对人怀着一颗同情的心。只是他的同情,是如此的隐蔽,如此的坚忍,又如此的无情,这样的同情,不是长于光明,而是生于阴影。一个永远待在阳光底下,永远未曾经过风雨的人,亦很难拥有这样的同情。
有的时候,不被命运宽容的人,却更能宽容他人坎坷的命运。
但这样的人,总是为常人不理解,为世人不容。
柳无咎却几乎是一瞬间就理解了。他理解贺青冥,就和理解自己一样。
柳无咎似乎有些惆怅:“与秋玲珑他们不同,温阳得了地利、人和,却得不到天时……天时、地利、人和,缺了一样,都圆不了一段缘分。”
贺青冥道:“天道恒常,人生无常,总有圆缺,不必介怀太多。”
柳无咎却道:“我从来缺的太多,圆的太少,天道这样对我,又公平么?”
贺青冥默然片刻,道:“求之不得,又当如何?”
柳无咎目光灼灼,掷地有声:“求得一生,便是一生,求得一刻,便是一刻,若是都求不得,但求无愧于心,无悔于我。”
“无咎……”
柳无咎道:“你说这番话,不会只为了劝我?”
“只是因为你太过执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