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啊,都是贱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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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眠回招摇山之后,萧厉的生活似乎并没什么改变。
过了春节,政事又忙了起来。
各地准备春耕,参加春闱的举子陆续进京,还有之前和契丹那边商量的茶马市场,契丹也派使者拿来了详细的章程。
御书房的奏折堆成了山,萧厉每日天不亮便起床早朝,下朝之后又批折子到深夜,甚至有时候忙得连午膳晚膳都没时间用。
旁人只道景帝勤于政务,是百姓之福气,但只有萧厉知道,他不敢让自己停下来,否则便会想起那株软乎乎的含羞草。
虽然不过短短几个月,但他似乎已经习惯了,有一株软乎乎的小草,会坐在旁边的小榻上装模作样抄书,一边抄一边愁眉苦脸地叹气,抄不了半页就嚷嚷着肚子饿,要吃点心。
每到这个时候,他都会装模作样训斥几句,少年就会嘟着嘴,试图用叶子贿赂他,少抄一点书。
入秋之后,气温骤降,小含羞草更是以怕冷为借口不愿意抄书,耍赖般枕在他腿上,抱着毯子打瞌睡。
他那会还觉得腿麻,赶着叶眠去榻上睡,可现在,他却觉得腿上空落落的,连带着一颗心也空落落的。
萧厉笔尖动了动,下意识在折子上写了个眠字,写完才反应过来。
他苦笑一声,将错字慢慢涂掉。
不管叶眠会不会忘了他,他这辈子,肯定是忘不掉这株含羞草了。
“万岁。”苏承恩捧进来一个木匣子,“您之前吩咐的字画做好了。”
萧厉勉强打起精神:“呈上来吧。”
苏承恩小心地打开木匣子,从里面捧出来一幅字画,细白的宣纸上,两条红色的锦鲤在水中嬉戏,几朵含苞待放的荷花点缀在侧面,更添了几分意趣。
曾经,太后为了打压萧厉,不让太傅给他讲经史子集,只教他些琴棋书画。萧厉虽说和太后虚与委蛇,但多少还是学了些画艺,再加上皇帝原本就天资聪颖,画出来的画作就算是让苏承恩这样的外行看,也能看出来是极好的作品。
突然,苏承恩在荷叶之看到了一只半个巴掌大,黑不溜秋,由几根歪歪扭扭的线条组成的王八。
这……这不是叶昭卿画的那个吗?
他就说这幅画怎么这么眼熟!
自从叶昭卿失踪,或者说在蓬莱苑静养之后,他的名字就成为了皇宫的禁忌。
早知道拿到画之后先看一眼了。
苏承恩着急忙慌拿起另一幅画,想分散一下万岁的注意力,没想到另一幅画上明晃晃画着昭卿和万岁一起看话本。
这可比那个王八明显多了,更不能给万岁看了!
苏承恩抓着画就要收起来,萧厉却道:“合上作甚,拿过来。”
苏总管当即苦了脸,提心吊胆地双手捧着画凑过去,往地上一跪,一句话都不敢说。
但出乎意料地,萧厉并没生气,只是轻轻摸了摸宣纸上叶眠的脸。
“画作好了,画的人也不在了。”萧厉慢慢叹了口气,压下心中的苦涩,指了指另一幅画上的王八,“那个王……元龟是见不得人吗?怎么藏在那么里面,让殿中省的人重新改改,龟是祥瑞,四灵之一,莫要做得如此小家子气。”
“是。”
苏承恩接过锦鲤戏水图,看萧厉的眼神充满了怜悯。
都被昭卿戴了绿帽了,还这么珍惜昭卿画的一只王八,他们万岁也真是,怪可怜的。
“行了,把画像挂朕寝室,再准备些九耀的吃食,让鹰房的太监直接把九耀送到御书房。”
“奴才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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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厉把金雕抱在膝上,一口一口喂他生鹿肉。
自从叶眠回招摇山之后,萧厉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喂就要吃饭,吃过饭还要给他讲一会儿经史子集,兵法谋略。
不过九耀的悟性比某些草强很多,九耀虽然还不会化形,但已经能把论语和孟子倒背如流。
小金雕也越来越喜欢萧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