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这么说像是我在可怜他,但莫寥确实也挺可怜的,从出生就没见过父母哪怕一面,小小年纪就成了神乩,年纪大些养母失踪,好不容易快二十岁,突然出现一笔巨额遗产要继承,还以为这小子总算苦尽甘来人生出现转机,素未谋面的亲舅舅却对他痛下杀手。
“之前我们不是约定过,等一切尘埃落定后,我们一起出去玩吗?”
莫寥油盐不进:
“为什么突然煽情?”
“不是煽情,就是觉得既然有这个想法,就得赶紧去做,否则哪天突然遭遇什么意外,不就变成一个遗憾——”
莫寥毫不客气地伸手过来把我的脸抓到变形,冷冷地说:
“别废那么多话,先逃出去再说。”
我瞪圆眼睛点点头,真不知道又哪里说错话踩到莫寥尾巴了。
看了眼手表,七点十八分,天刚刚黑下来,还有点余光,我怕再晚些就彻底看不见路了,便拎上宝贝的打狗棍和莫寥共同前往荒村。
为了反侦察我们还故意绕了些路,确认无人跟踪后才去找庄宵玉。
我依稀记得沿着大路一直走,笔直地往前走,看到废弃海堤后再往回走,就能找到庄宵玉的旧宅,我还特地在门上做了记号,不出意外肯定能找到。
“奇了怪了,我们是不是遇到鬼打墙了?”
我翻过手腕,不由得再次感叹这只小猪佩奇表的实用性,还会夜光,逃出去后我一定要把它好好供起来,绿莹莹的电子数字显示——19:51。我和莫寥竟然不知不觉地就走了半小时,路边的景象是如此熟悉又陌生,我似乎好像或许应该昨天有经过这里,但这里的房子没了人气看起来全都一个样,残砖断瓦,破落的木门配着黑洞洞的窗户,毫无辨识度。
“你不是说你记得路吗?”
和闷热天气的成反比的是莫寥凉飕飕的语气,他穿着厚重的神装跟我走了那么久,肯定热得快融化了,湿透的刘海像粗细不一的条形码贴在他被汗水浸得白到反光的额头上。我特愧疚,赶紧让他脱几件袍子下来我帮他抱着。
“我明明记得是从这里直走到底……”真不是我死鸭子嘴硬,我清清楚楚记得自己走的是直线,就那么一条路还能走岔?“我们先走到海堤边再走回来就是了,肯定是,再信我一次。”
“你有没有发现哪里不对劲?”
“有。”
“我就说啊!才一条大路不可能走错的!”
我义愤填膺地用木棍往地上狠狠一杵,莫寥斜了我一眼:
“不对劲的是你。”
“什——”我尴尬地抓了抓脖子,音量瞬间调低,“不会我真的迷路了吧……”
“我没来过这里,你说你认路。”
行吧,我全责,事已至此,我不得不接受这个惨痛的事实:我们迷路了。
我打开手表的小手电,借助它微弱的灯光把眼前几座土房的门牌都照过一遍,1-304,1-306,1-308……我额头不停地冒汗,分不清是热汗还是冷汗。
“吴曦说门牌是2-107,走岔了。”
“……”
莫寥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清澈得近乎呆滞的茫然,对我完全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