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自己看他,楚兰辞会冲自己笑。笑得毫无心机,天真烂漫。
就算没卖出去,此人也不会气馁,还是高高兴兴地收摊回家,踏着那晚霞,看一对他觉得美好的恋人回家。这就是楚兰辞。
他要在走,那小贩忙出来道:“道长留步,这样吧,我看道长是真心喜欢,五十吧,最低了。可以吗?就当开门生意。”
谢酌皱眉,他倒是不知道这些人这么粘人。可是楚兰辞给人的感觉从未这么粘人。
哦对了,因为他是自己哄着上山的。
以这个人无法拒绝的条件,哄着他与自己结了契。
那小贩把花灯放在谢酌的怀里,谢酌低头去看,再抬头,就看到不远处楚兰辞站在人群中,正望向自己。他和他在一起多年,楚兰辞相比较刚入禁地时的清瘦,如今多了不少风姿。加上被他养着,青袍缓带,长发如墨,双目含情,就算在人群中也有自有一股风雅和雅致。
美得出神。
所以刚才这一幕他也是看到了。他会怎么想?会不会误会了?谢酌也知道依楚兰辞的性子,他是不会说的,他一向脾气好。果然楚兰辞只看了一会儿,便转过目光,随着拥挤的人流继续往前。
谢酌看着楚兰辞在他面前经过,其实这件事本来没什么,他又没有做什么坏事,更没有做什么错事,自己被平白地分手不说,现在还要再低声下气,怎么看都是一声无语。
随他去好了,不能太惯着了。
他如是想着,却在楚兰辞经过他的时候,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臂——
人群在此刻静止,楚兰辞诧异地看着四周,方才明白是谢酌在做法。
人群停了,雨也不再落下。
这就是大乘期的实力,为所欲为。
“去哪?”谢酌道。
楚兰辞道:“你干吗让他们停住。”
谢酌不希望自己的事情被他们听到,开始解释,“我没买他的花灯,我是无意间看到了,想了解一下,没打算买。”
“没关系的,师父。”楚兰辞打断,“师父可以做任何你想要做的事情。”
包括买其他人的花灯。他也从来没觉得自己的花灯有多好,有多特别。楚兰辞也不是独一无二的,没什么了不起,他不过是听风村一个普通的凡人。师父可以和一个凡人结契,带着他飞升。
现在楚兰辞走了,那就再找一个楚兰辞。
谢酌道:“你也不在意,是吗?”
“这是师父要做的事,为什么要问我?”
“只有你在意,我的解释才有意义。”他承认自己是生气了,难道他还不能生气吗?不能任性吗?凭什么自己要被他这样控制着。当初上山的时候也没想过会这样。
为什么自己做了那么多,却得不到该有的回报?
楚兰辞摇头,“师父,做你想做的吧。”因为他也在做他想做的,何必问他的感受?
谢酌蹙蹙眉,看着楚兰辞继续往前,穿过停滞的人群,漫无目的地离去了。
他微微握紧的拳头突然就松开了,人潮再次恢复车水马龙。
只是再不见那淡青身影。
谢酌茫茫然地立着,人群恢复正常后,雨也继续落着。他立在原地不动,突然有些茫然失措。
那边那小贩看谢酌一直立在雨中,便打了把伞过来了,亲切地问:“道长,下雨了,你拿把伞。别淋坏了。”
还记得从禁地回来第一次到听风村看楚兰辞,下着雨,楚兰辞也是这样说的,他说“师父,下雨了,你拿把伞。”话语相似,口吻相似,眼里的关切相似。
他微转头问:“淋湿了你会怎样?”
那小贩略带点小心翼翼,“我的话,我自然是不希望道长淋湿。但道长是仙人,神通广大,淋湿了应该没什么关系。”
谢酌微皱着眉,突然就笑了,“你说得对,我淋湿了确实没什么关系。”说完,转身就往楚兰辞走的方向去了。
小贩二丈摸不着头脑,道长这问话的意思难道不是希望自己夸他厉害吗?难道是真的问他的感受?可自己与他萍水相逢,他淋湿了与他何干?
这道长有点问题,小贩摇摇头地转身回去了。
依谢酌现在的修为,无论想追上谁都太容易了,何况得知一个人的行踪。
只不过人都是有尊严的,人家都这样说了,再贴着脸靠近真是太没品了也太掉价了。所以他就打算远远地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