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
子车奚疑惑这突然出现的男孩。男孩转眼跑开。他刻意钻入隐蔽的地方,看不清去向。可惜他碰上的一大一小一鹿,都不是正常凡人。
子车奚没多在意池胥的洁癖,意识跟着男孩跑远。
一大一鹿看似没动,意识的行为一模一样。没有谁会放过突然出现的这线索。
“走吧。”池胥当场毁了手帕,示意小奚一道,“去看看那男孩从哪里来。”
他往前一步,子车奚当即带着夜烟跟上。
男孩走小道,他们三走大道。子车奚踏过石头匾额,恍若碰触且穿过气泡。应该是踏过了某个屏障或者结界。
但是面前的一切毫无变化。
她困惑往后撤退一步,随后再观察面前一切,眼里更困惑。毫无变化?她又往前踏了一步,又没注意到任何异常,这才问池胥:“师傅,你感觉到了吗?”
池胥:“嗯。”他一直注意着小奚。
子车奚的困惑里带上了诧异:“我竟然能撤回去再进来?”
有屏障或结界,又是一个高危地。理论上必然有某种东西掌控了这一片。它霸道残忍,让修士们有来无回,非死即失踪。大概率是所谓的海鬼。
结果,让她撤回去再进来了?
子车奚带着不确定推测:“所以,来这里的人一定都做了什么,做完后就被限制离开。掌控这一片的家伙,肯定有理智。”并且随时可能在暗处观察着他们。
池胥应了一声,肯定子车奚推论。
没再多停留,他们三个继续前行。顺着街道往前走。子车奚能从街道两侧的废弃房屋看出当年人类官府为了这个码头投入了多少心血。
整整齐齐方便入驻的店铺,宽敞方便马车出入的的道路,每隔一段路潜藏的水井和茅厕。
这些是当年雾隐村都不配拥有的配置,可惜在这儿只有荒废的下场。
大道七扭八拐,越靠近大海越偏离大道,走上狭窄小路。这一块区域高低不平,并不是“港口”到“匾额”会走的路。这一片更像是安排给沿海百姓生活的住宅区。
住宅区的道很小,小到只有成年人臂膀宽。驴能进来,车进不来。夜烟这种鹿也能进来,只是有点逼仄。
海腥味中夹杂着碎石粉尘的霉味,没有人的眼下,潮湿得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吃沾着海水的墙皮。
子车奚才稍感不适,她便感知到四周蓦然清爽。熟悉的灵气萦绕四周。池胥不动声色用了法术。
他总喜欢不动声色做一些什么。子车奚低下头,果不其然看到很容易沾染灰尘的路变得干干净净,连小碎石都没有。
雾隐村的路在雨后总是泥泞。她空有一身力量,不会清洁衣物,不会打扫卫生。池胥的小木屋干干净净,门口的路也干净。
他会在秋日扫叶,冬日扫雪。他会在春日种菜,夏日栽花。最平凡的琐事到了他这里,好似在世俗烟火中添上了一点人间难寻的悠哉。
人世间的“隐士”大抵是这样。她在池胥那儿最多感受到的不过是没钱的穷苦,而离开池胥前去坤教的路上,却感受到了凡间琐碎的痛苦,直到入坤教才免去这些。
他是天生修真者。
天生仙人。
这样的人会诞生心魔,若有一天克服心魔飞升仙界,又面临的是可笑死局。那未免荒唐。天地荒唐。
很快要到目的地,房屋则变得越来越简陋。如果说前面看见的房屋以石木为主,那临近海岸边的屋子则是以木布为主。
屋子被石头垫高,比海滩高上一截。木头屋子并不算残破,而陈旧的的布无法遮挡海风,在风中飘荡发出“嘭嘭”声。
子车奚的视线从地面落在这些屋子上。屋子有院子,院子里有咸鱼。这儿有人居住?
屋子里传来声音,是男孩并不高的声音。他说着寻常人听不懂的话。只是在场几个又不是寻常人。
妖太多,语言隔离,子车奚刚入昆仑就学够会了如何听懂所有话。池胥身为昆仑修士,必然也需听懂各地人语。
至于唯一非人型的夜烟,本就靠幻境影子为生,沟通反而不全然靠语言。
如此一来,男孩说的他们都听懂了。
“阿母,又来了几个外乡人。我甩开他们回来。这两天你不要出门,我去给你打鱼。”
是一个男孩的妈妈。
子车奚抬眼四周望了望,能听到还有一两家晒着粮食。这一两家都有一些响动。这些响动很轻微,是轻微的鼾声,还有轻微的水声。大白天睡觉?水声是养了鱼?
她走到男孩所在的那户,爬高探头,轻易穿入院子。实不相瞒,这里的院子是半点没遮挡,敞得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