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怀玦松开他的手腕,笑容不变,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亲昵:“阿泽那日独自离开后,我一人赶路,顿感索然无味,连这山间的风景都仿佛失了颜色如今还是两人一块才好。”
吃饭,睡觉,赶路……少了一个人,总觉得少了丝鲜活的生活气,日子都变得寡淡了。
凌人泽抿抿嘴,他何尝不是如此,一时间适应不了,才日夜赶路追上返回宗门的师弟师妹们,但和他们在一块也完全不和原怀玦一块时一样,以至于失眠了好几个夜晚,索性爬起来打坐修炼,刻意遗忘那段日子。
于是,原怀玦顺利和凌人泽一块上路。
午时,阳光透过林间枝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他们在一处清澈的溪流旁停下歇息。
原怀玦处理凌人泽刚才顺手猎来的妖兽,冷冽的溪水洗净了血污,他熟练地运指如刀,将肉切成大小均匀的块状,再用削尖的树枝串好。
很快,篝火燃起,橘红色的火焰舔舐着串在树枝上的肉块,油脂滴落,发出“滋滋”的诱人声响,浓郁的肉香混合着柴火的烟火气,迅速在林间弥漫开来。
凌人泽默默地去溪边清洗了几枚刚采的、色泽红润饱满的朱果。回来时,原怀玦手中的烤肉已经呈现出诱人的焦糖色。
凌人泽在原怀玦对面的石头上坐下,接过烤得恰到好处的肉串。
温热的油脂浸润着指尖,那熟悉的香气钻入鼻腔。
他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滚烫的肉汁瞬间在口腔中爆开,混合着恰到好处的咸香和一丝野性的甘甜,肉本身的鲜嫩被火焰的焦香完美衬托。
这味道,与他回忆里的完美重合。
然而,品尝它的人,心境却已截然不同。
不再是懵懂模糊的依赖与亲近,不再是患得患失的试探与隐忍。
他又咬了一口,抬眼看向原怀玦。
原怀玦眉目低垂,长睫在眼下投下小片阴影,神情专注,修长的手指灵活地转动着树枝,似是感受到了凌人泽的注视,原怀玦抬起头。
四目相对,篝火的光芒在他眼底跳跃,他自然而然地扬起唇角,对凌人泽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声音悦耳:“怎么了,是我烤肉的技术退步了,不合阿泽口味了吗。”
天剑宗内,弟子一旦筑基,大多会选择辟谷,以纯净灵气滋养己身。
即便是尚未筑基的弟子,宗门也有专门的膳堂供应灵食,只是距离无尘峰路途颇远,原怀玦也懒得让杂役弟子折腾,自动辟谷没再进食。
但既然出了宗门,入了这烟火人间,他自然不愿再委屈自己的口腹之欲,而凌人泽,显然也默许甚至纵容了他这份俗念,特意寻来了这最适宜烤制的妖兽食材。
凌人泽摇摇头,垂下眼睫,看着手中香气四溢的烤肉:“不……很好吃。”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最终只是低低地、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感慨补充道,“我只是,从未想过……”
从未想过,他们之间的窗户纸,竟会以如此顺畅、如此自然的方式被捅破。也从未想过,这份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情愫,竟能得到温柔而坚定的回应。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口,但原怀玦却仿佛已然明了。
他眼中的笑意更深,如同投入石子的湖面,温柔地漾开:“嗯。”
他轻轻应了一声,没有追问,只是将手中新烤好的、滋滋冒油的肉串又递了一串过去,“好吃就多吃点。”
第44章偷婚书天剑宗距离玉宣城不远,没……
天剑宗距离玉宣城不远,没几日两人就先后入了城。
凌人泽回到凌家,没有休息,他径直走向凌府深处,那座象征着家主权威的书房。
书房外守着的两名心腹护卫刚看清来人,还未来得及张口,便被凌人泽一个淡漠的眼神钉在原地。
书房内光线明亮,凌川穹正端坐于巨大的紫檀木书案之后,手执一卷账册,眉头微锁,他保养得宜的脸上带着久居上位的威严,鬓角虽已染霜,眼神却依旧锐利如鹰,骤然见到不请自入的凌人泽,他先是一怔,随即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愠怒。
“特意传信找我回来,什么事。”凌人泽表情很淡的坐下,没看凌川穹一眼。
凌川穹见到他这般没有礼数,放下账册,面皮僵硬地绷紧,训斥脱口而出,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我是你爹!你就用这种态度对待父亲?”
凌人泽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无聊的话,懒懒地掀起眼皮,眼底清晰地映出凌川穹带着怒意的脸,却激不起半分波澜:“你想让我有什么态度,卑躬屈膝吗,家主大人。”
他声音带着嗤笑,像是在嘲讽凌川穹在痴人说梦。
凌川穹脸色由红转青,额角青筋隐隐跳动,但他知道再说下去是他自己找罪受,强压下火气,端起茶水喝了一口,说起正事:“你在天剑宗,也有几年了吧?”
凌人泽没有回答,只是用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单调的轻响,仿佛在问:然后呢?
凌川穹也不在意他的沉默,自顾自说了下去:“天剑宗乃当世剑道魁首,底蕴深厚,资源更是远非我凌家可比。你能拜入其中,是你的造化,也是我凌家的荣光。”
他顿了顿,放下茶盏,目光带着审视和不容拒绝的意味,看向凌人泽,“如今你已在宗门站稳脚跟,也该为家族做些事了。”
凌人泽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冷嘲,终于开了口,声音平淡无波:“哦?家主大人想让我为家族做什么,是去坊市看铺子,还是去矿场监工?”他刻意将“为家族做事”说得轻描淡写,带着浓浓的讽刺。
“胡闹!”凌川穹眉头一皱,斥了一声,随即语气转为一种理所当然的强硬,“自然是利用你在天剑宗的身份和人脉,你三叔家的弟弟人峰,还有二长老的孙子启明,都是族中年轻一辈里资质尚可的苗子,尤其凌启明,刚满十六,已是筑基后期,正是拜入大宗门的好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