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宿本就喜欢钓鱼,眼睛一亮,也点头:“好。”
于是,一小时后,两辆车驶向城郊。
谢盼山和姚白凤坐前车,谢构和余宿坐后车。车厢里弥漫着清淡的车载香氛,阳光透过天窗,暖洋洋地洒在两人身上。余宿不时侧头看谢构。谢构闭目养神,余宿就把他的手牵进怀里。
谢构默许的态度给了余宿极大的信心,他五指穿插进谢构的指头,握紧松开,握紧松开,自得其乐。
山庄依山傍水,环境清幽。鱼塘面积颇大,水质清澈,倒映着蓝天白云和远处的山峦。
山庄是会员制,人不多,岸边散落着木质钓台,零星一两个钓客。
谢盼山熟门熟路地选了个树荫下的钓位,动作麻利地支起遮阳伞,摆开架势。他挑了两根鱼竿,一根递向余宿,一根递给谢构。
“喏,小宿一看就是会家子,这根给你。”谢盼山对余宿点点头,又转向谢构,语气里带着点戏谑的鼓励,“儿子你第一次,试试这个,轻便,好上手。”
分完物资,谢盼山就把两人赶走,自己霸占着位置。
他显然是个中老手,动作麻利地选竿、调漂、打窝,一气呵成。姚白凤则悠闲地坐在一旁的遮阳伞下,喝着茶,含笑看着丈夫忙碌。
余宿和谢构走了几步路选了个背阳的位置,坐了下来。
谢构握着根纤细的碳素竿,入手很轻,但竿体冰凉光滑的触感却让他感到一种陌生的无措。
他低头研究着鱼竿的结构。
同时,余宿在一旁已经利落地组装好自己的钓具。
他熟练地打开饵料盒,一股腥甜气息渐渐弥漫开来,挖出一团深红色的饵料,在掌心揉捏成大小适中的圆球,然后捏扁,稳稳地挂在鱼钩上,手腕轻巧一抖,鱼线带着轻微的破空声飞出去,铅坠“咚”地一声轻响,没入前方平静的水面,只留下一个彩色的鱼漂,在水波中微微颤动。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带着一种野性的韵律感。
谢构的目光不由被吸引过去,看着余宿专注的侧脸和沉稳的动作,他也打开自己的饵料盒,忍着那股浓烈的腥气,用指尖捻起一小团暗绿色的黏腻饵料。
那触感湿滑冰凉,让他微微一僵,他试图把它捏上鱼钩,那软泥似的饵料却怎么也不肯听话地附着在钩尖,反而黏了他满手。
余宿的目光瞥过来,唇角勾起,没说话,只是把自己手里刚捏好的一个圆润饱满的红色饵团递了过去,换下谢构手里那团狼狈的绿色糊状物。
谢构抿了抿唇,没拒绝,默默接过,学着余宿方才的样子,将红饵小心地挂上自己的鱼钩,动作虽显生涩,但总算挂住了。
他学着余宿的动作,也扬起了手臂,试图将鱼线甩出去。
然而,鱼竿在他手里仿佛突然有了自己的意志,鱼线并没有如预想般笔直地飞向前方水面,而是在空中软塌塌地卷曲了一下,然后带着那枚鱼钩和饵料,不偏不倚地缠上了岸边一丛茂密的芦苇杆。
谢构试着轻轻拽了拽,鱼线纹丝不动,反而有越缠越紧的趋势。
谢构无奈的叹了口气,正要起身去解那缠死的鱼线时,一声极轻的笑从旁边传来。
余宿扭头压下过于愉悦的嘴角,放下自己的鱼竿,自然而然地从谢构身后贴近。
他温热的胸膛几乎贴上了谢构的后背,手臂越过谢构的肩膀,一只手轻轻覆上谢构握着鱼竿的手背,另一只手则握住了谢构的手腕。
“谢哥,”余宿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笑意的气息拂过谢构的耳廓,激起一阵细微的痒意,“别跟它较劲。手腕放松,这样……”
他握着谢构的手腕,带着一种引导的力道,极其轻柔地左右晃动了几下鱼竿。
动作幅度很小,却带着一种巧妙的韵律,紧绷的鱼线随着这晃动,在芦苇杆上发出细微的簌簌摩擦声。
过于亲密的指导姿势让谢构的身体有瞬间的僵硬,但余宿专注于鱼线的眼神和引导的力道又让他下意识卸下抵抗,手腕真的顺着放松下来。
“好了,现在往回带一下竿。”余宿的声音贴着耳廓响起。
谢构依言,手腕带着鱼竿,极其轻微地往回一收。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那原本死死缠在芦苇叶上的鱼线,竟随着这巧妙的抖动和回拉松脱开来,透明的鱼线带着鱼钩和饵料,在空中划出一道短促的弧线,软软地垂落在两人脚边的浅水里。
“成了。”余宿松开了握着谢构手腕的手,但那温热的气息依旧笼罩在谢构身后,“再试试?”
谢构掩饰性地清了清嗓子,他重新抬起手臂,回忆着刚才余宿引导的那种放松而富有弹性的发力感觉,手腕一抖,这一次,鱼线终于划出一道还算流畅的轨迹,没入了前方不远的水面。
余宿退回自己的钓位,两人并肩坐在水边的折叠椅上,中间隔着一点距离。
水面倒映着树影和天空,鱼漂像小小的标点,点缀在粼粼波光中。
时间在等待中变得粘稠而宁静,阳光透过树荫的缝隙洒下来,在水面跳跃,晃得人有些眼花。
谢构盯着自己那纹丝不动的鱼漂,最初的专注渐渐被一种近乎无聊的放空取代。
他瞄了眼余宿,余宿盯着睡眠,看着耐心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