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璃努力稳了稳心神,笑着回道:“阿兄竟然几日都不曾发觉吗?我明明将帕子摆到了阿兄的桌案前,还往阿兄床榻上摆了香囊。阿兄,你这几日是都不曾好好歇息吗?”
“我,我,我近几日倦了就歇在软榻上了。”卓恒一时语塞,只得胡乱回了一句。“那,姈姑,可有看到什么?”
“阿兄你今日是来欺负我的吗?你明明知晓我双目未愈,我能瞧见什么?”卓璃假意扮出生气的模样,道:“阿兄房里是藏了什么东西,不能叫我知晓的吗?”
“当然没有!”卓恒脱口便是这句。
“那阿兄屋里可是丢了什么物件?”卓璃壮着胆子继续追问,“阿兄,我可没拿你屋里的东西。”
“没丢东西。”卓恒抬眸去瞧卓璃,虽背着烛火叫他瞧不分明卓璃的神情,但从方才的话语间来瞧,确实与从前一般无二。“姈姑快些去歇着吧,我,我也回去了。”
卓恒说罢这话,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卓璃的院子,生怕多留片刻便叫卓璃察觉出来。
两个人都在这夜幕下装模作样,利用这漆黑的幕布各自掩藏,不叫人发觉出异样来。
卓璃在外间又吹了一旬夜风,待觉得自己已然缓过来后才回转房内。她将屋门闭锁,转头就瞧见明洛水坐在圈椅上好整以暇地瞧着她。
“你同卓恒吵架了?”明洛水自斟了盏凉水来饮了一口,道:“他竟然不送你,就管自己走了。”
卓璃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几步朝明洛水行过去,神情认真道:“姑姑,若我不想嫁去东宫,也不想叫卓家罹难,是不是只有跟你走,这一条路?”
明洛水点头:“对。”
卓璃:“可我若是走了,东宫疑心是我父兄将我故意藏起来,而后借机发难,那该怎么办?”
“叫他们认为你已经死了,那就没事。”明洛水搁下茶盏,道:“素问谷有一味绝不外传的密药,只给素问谷弟子保命用的假死药。”
“你服下这药之后,纵是赵元熙将整个都城的医者都寻来,也只能得出一个结论——因病亡故。待你下葬之后,我会将你从坟中带出来,此后这世间就再也没有卓璃了。”
只要她死了,赵元熙就会罢手,卓恒不会被人诟病,卓家也能保得住。
只要她死了,那些风言风语自然不攻而破,无人会想到是在说卓恒。
“我跟你走。”踌躇良久后,卓璃才下定决心:“不过,姑姑,我想等到阿兄科考之后再跟你走,行吗?”
卓恒努力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来年春闱,她不想叫卓恒错失这一切。
“行。”明洛水站起身来,自袖中拿出一个布包来,内里面装了三个瓷瓶。“先服白色那个瓷瓶里的药,一共四十粒,每日一粒。这药能叫你每日里昏昏沉沉,似是睡不醒一般。”
“服完这四十粒药后,再服碧色瓷瓶内的药丸,一共二十粒,依旧是每日一粒。这药能叫你每日里都发着热,整个人软绵无力,好像得了风寒。”
“最后那个红色瓷瓶里的药,一共十粒。你每服一粒,不单会身子发起高热,还会咳嗽不止。当你服完最后一粒,你至多只能清醒两个时辰,两个时辰后你就会昏睡过去,气弱游丝。”
“记着,每日至多一粒,绝不可多服。你自己掐着时日服用便是。”
“多谢姑姑。”卓璃将布包接过来按在胸口,心中默默盘算着余下的日子,盘算着如何才能叫赵元熙心生愧疚,盘算着如何才能叫赵元熙多加照拂卓家。
辗转一夜未有好眠,待卓恒离府之后,卓璃照例吩咐厨下做些果子来与自己吃。只是这次她未叫柳枝去端,只叫厨下做好了送过来便是。
待那几个赵元熙指过来的人将果子捧来,卓璃吃罢一口后便开口相问柳枝可有法子与宫里的中贵人递上话。
柳枝自是没有这等法子,只得提及叫卓璃去与卓远山说道说道,毕竟他身居殿帅之职,递个消息非是难事。
卓璃只得装做一副苦恼的模样,言说是有话想递进东宫,不想叫父兄知晓。
她垂头思索片刻,便嘱了柳枝翌日一早就去宫外候着,看能不能遇着眼熟的中贵人,多给些银两,好叫他们递个消息。
柳枝才方应下,卓璃便又叮嘱她,叫她绝不可叫卓恒知晓这事。柳枝心生疑惑,却也是满口应下。
那几个赵元熙指过来的人得知此事,自然暗中将消息递回东宫。赵元熙甫一知卓璃有事想私下与自己说,心中很是欢喜,恨不得翌日亲自出宫去。
饶是郑经几番相劝,他才歇了心思。
毕竟他往卓璃身侧摆人这事未曾摆到明面上,若然此时贸贸然出现,只怕会叫卓璃疑他摆了细作监视,反倒不美。
因是有人递信,翌日柳枝成功在宫门外遇上了郑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