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句却又很诚挚地说:“如果你没有什么别的理由,只是单纯不愿意的话,我也能够理解。”
显得许宥聆才是不知好歹的那一位,而裴陟只是以军人的身份遵从白塔的指示,并善解人意地征求了他的意见。
许宥聆从善如流:“大概就是这样。”
“没有什么理由呢。”他的声音有点飘忽,“就是……还不想匹配结合然后安定下来,就是这样。”
“好。”
裴陟眉头都没皱,双手撑着膝盖站起来,对许宥聆点了一下头。
“白塔匹配系统的确认时间是整三周,现在还有十六天。”裴陟说,“我的休假有两个月,在这期间如果你改变了想法,随时都可以来联系我。”
许宥聆很少听裴陟用这样严正的语气说话,因为他们之前相遇的场所都太私密了,对话中的含义也就因此变得不同。
一切都关乎即刻要发生的事情,比如疏导,比如牵手,比如交换精神图景的视野。
此刻裴陟措辞的改变要比气质的改变更令许宥聆毫无办法,他感到自己只能招架住一个暂时脆弱的、需要他的裴陟,而不是眼前这个显然已经“治愈”了的裴陟。
许宥聆站起来送他。
其实就连客人来店里他都会这样送出去的,几步路的距离而已,许宥聆有足够的热情去促成这样的殷切。
但如果送的是裴陟,就有一点不同。
许宥聆这才意识到自己早已抱持了每一次再见都是最后一次再见的态度,对待裴陟。
裴陟在门前转过身站定,直直地看向许宥聆,好像他依然像之前那样令他有种迫切需要的迷恋。
“路上小心噢。”许宥聆不自在地抬手碰了碰脸。
裴陟的目光循着他的动作游,游到许宥聆微微蜷缩的指尖,游到许宥聆因为睡眠不足而发红的眼眶。
许宥聆更加不自在,飞快地把手垂下,往后退了一步。
然而裴陟并不因此就移开目光,他继续盯着许宥聆的眼睛,看他的眉梢,看他的耳廓。
然后他盯住了许宥聆肩膀上方的一点,不动了。
“怎么了?”许宥聆的心脏陡然一跳。
有什么类似凶狠的东西从裴陟眼中一闪而过,几乎让他怀疑裴陟是否已经认出了他是谁,知道了他在骗他,捏着一把汗,小心翼翼地把他推开。
但那团幽微的火跳动了一下,就很快消失了。
许宥聆抑制不住地想回过头去看裴陟到底看到了什么,求一个短暂的心安。裴陟却向前走一步,恰好把许宥聆向后退的那一步补齐了。
然后他做出一个不应该对除了申请表之外只是第一次见面的向导该做的动作:他按住了许宥聆的肩膀。
裴陟凑得有些近,但又没有近到在囚室做疏导时那样近的程度,冒犯了社交距离,但没有触及底线。
许宥聆无法再扭过头去,只能直愣愣地目视着裴陟的下巴和嘴唇。裴陟却没有看他,微微斜一点头,望向屋内。
“我知道许先生为什么不愿意了。”裴陟很平静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