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好看吗?李现青看着镜头在想。
原始的红杉树直耸入云,亭亭如盖。地上积年累月的落叶没有人工扫除的痕迹,只待用时间化为春泥。
李现青走累了,靠着一颗红杉,抬头去看树叶间自然隔开的缝隙。
接着他听到一阵“咯吱咯吱”的声音,是有人踩着一地厚实的落叶过来了。
李现青没有动,只问来人:“他们拍好啦?”
“还在拍。”聂云驰伸手把那片粘在李现青头发上的枫叶摘下。
然后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安静地在林间待了一会,然后也不记得是谁的提议,开始在附近踩着落叶绕圈走。
周围算得上寂静,偶尔能听到几声鸟鸣,抬头可以看到它们的身影从空中掠过。
两个人并排走在林间,隔着的距离时近时远,像半空中盘旋的枫叶,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位置。
李现青突然说:“红谷岭还没开发的时候,我来过一次,还捡到了一只鸟。”
“小鸟?”
“不,是大鸟。”
李现青回忆起那只灰扑扑的大雁,说:“那是一只要飞去南方过冬的大雁,被苍鹰啄伤了翅膀,飞不起来后躺在杉树下等死。我那天刚好跟着叔叔从红谷岭穿过,就把它带了回去。”
“那个时候你多大?”
“十五岁?还是十六岁?反正还小。”
“我把它带去见了草原上负责给牛羊接生的老兽医,他也没有救过鸟儿,但是他有一手好本事,死马当活马医地把它给治好了。”李现青笑了起来。
聂云驰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觉得温柔得像一个童话故事的开端,让人心软。
“那是只很亲人的鸟,一点都不怕我,甚至敢飞到我肩膀上落脚。”
“它叫什么?”
“我没有给它名字。”李现青摇摇头。
“一般童话故事里都是这样写的。城堡里住着一个听得懂动物语言的公主,会给每一个小动物都取一个名字。”
李现青失笑:“没有城堡,没有公主,也没有拥有名字的小动物,不过是一个没长大的小孩和一只受伤的鸟。”
聂云驰觉得李现青认真得可爱,于是继续问道:“然后呢?”
“然后?南飞的鸟儿伤了翅膀就要在北方滞留,但是拥有一双健康翅膀的大雁总是要飞到南边去。它在一个起风的早晨飞走了。”李现青用手充当翅膀,模拟着起飞的动作。
聂云驰本来觉得这听起来像是一个童话故事。
不过现在他发现这或许是一个寓言故事。
所以他决定继续问下去:“那个时候你有难过吗?”
“没有。”李现青还是摇头,“我知道它迟早会走的。”
聂云驰问道:“你也说过,它很喜欢你,那个时候就没有想过留下它吗?”
李现青沉默须臾,说:“想过,但是它不愿意。”
聂云驰望向他:“你没问,怎么知道它不愿意?”
“因为我知道它不属于这里,它有自己要去的地方。”李现青偏过头,去看聂云驰那双薄薄的眼睛,声音淡得像一缕烟。
“你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