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然不得不微微仰起头,才能看清手上的动作。他能清晰地,闻到言宿身上那股……混杂着雪松与冷冽空气的、干净的味道。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从男人结实的胸膛处传来的滚烫的温度。
他甚至能清晰地“看”到,言宿头顶那行,已经彻底乱了套的弹幕。
【安全距离已被突破。】
【嗅觉信息:……他身上的味道,像雨后的青草。】
【触觉信息:他的手指很凉。】
喻然感觉自己的脸颊,也开始不受控制地发烫。
他强迫自己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手上的那条领带上。
他那双属于画家的、骨节分明、修长而灵巧的手指,在昂贵的真丝布料间,上下翻飞。绕过,穿插,收紧……
一个漂亮的、标准的温莎结,很快就成形了。
他为他整理好衣领,又将领带的位置,摆正。
整个过程,他都屏着呼吸。
“……好了。”他退后一步,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
言宿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胸前那个堪称完美的领带结,又抬起头,深深地看了喻然一眼。
喻然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几乎是立刻,就抓起那个手提袋,逃也似的,钻进了自己的卧室。
几分钟后。
当喻然穿着那身……据说比他一个月稿费还要贵的礼服,站在镜子前时,他感觉自己,像一个即将被送上展台的精致木偶。
那是一套纯白色的西装。
柔软的羊绒面料,像流动的月光,贴合着他清瘦的身体。象牙白的颜色,将他本就白皙的皮肤,衬托得,近乎于透明。
他看起来,像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忧郁的小王子。
脆弱,干净,带着一种……能激起所有人保护欲的,易碎的美感。
他走出卧室时,言宿正靠在客厅的墙上,似乎在等他。
男人听到声音,抬起头。
当他的目光,落在喻然身上的那一刻,他那双总是像古井般,波澜不惊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一丝……短暂的,空白。
“走了。”
言宿移开视线,率先转身用一种近乎于“落荒而逃”的姿态打破了这片有些过于安静的沉默。
车子最终停在了一家灯火辉煌的私人美术馆门口。
今晚,这里将举办一场顶级的,慈善艺术品拍卖会。
而他们的任务,就是在这场由香槟、虚伪的微笑、和天文数字构成的盛宴里,找出一幅……被完美伪造的,赝品。
“死者,是国内一位很有名的油画大师,王宗明。上个月因为心脏病突发去世。”
言宿一边将一张烫金的邀请函递给门口的侍者,一边低声地,对身边的喻然,介绍着案情。
“他的家人在他的画室里,发现他最后一幅、也是最珍贵的作品,名叫《深海之心》,不知道被谁调了包。但为了家族的声誉,他们不能明着报警。只能……请我们私下里帮忙。”
“这幅赝品,据说今晚就会出现在这场拍卖会上。我们的任务,就是在它被卖出去之前,把可能会来观看赝品拍卖的凶手给找出来。”
喻然点了点头,感觉自己像在演一部谍战片。
他跟在言宿身后,走进了那个……对他来说,比任何凶案现场都更像“地狱”的地方。
这是一个……黄金的牢笼。
巨大的水晶吊灯从高高的穹顶上垂下,将整个空间,都照得亮如白昼;用几吨纯金打造的参天金树立在大厅中央折射着镜面的光芒。
空气中,弥漫着昂贵的香水、雪茄、和金钱混合的、甜腻到令人头晕的味道,奢靡的气息穿梭于每个人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