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氏集团的商业机器一旦开始全速运转,其能量是恐怖的。
前一天,苏氏集团还只是陷入了股价下跌、资金紧张的泥潭,尚存一丝喘息之机。而第二天,当穆珩决定不再隐瞒,彻底展露獠牙时,那脆弱的喘息,便被瞬间掐断。
苏氏集团,董事长办公室。
苏建云一夜之间仿佛老了十岁。他头发油腻地贴在头皮上,眼球布满血丝,原本合身的西装此刻也显得空荡荡的。办公室里一片狼藉,文件散落一地,座机电话响个不停,但他却像没听见一样,只是死死地盯着电脑屏幕上那条断崖式下跌的股价曲线。
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穆珩在一身黑衣的周义和数名西装革履的法务人员簇拥下,缓步走了进来。他神情淡漠,纤尘不染的皮鞋踩在散落的文件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却仿佛每一步都踩在了苏建云的心脏上。
“穆……穆总……”苏建云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从椅子上滑了下来,他连滚带爬地扑到穆珩脚边,试图抱住他的腿,“穆总,您高抬贵手!我知道错了!我不该……我不该打遇辰的主意,您大人有大量,再给我一次机会!”
穆珩的目光甚至没有在他身上停留,只是像在看一处碍眼的污渍。
“周义。”他淡淡地开口。
“是。”周义上前一步,毫不费力地将苏建云从地上拎了起来,像扔一条破麻袋一样,将他扔回了椅子上。
穆珩走到办公桌前,将一份文件扔在苏建云面前,声音冷得不带一丝人类的情感。
“苏氏集团的所有流通股份,我拿下了百分之四十。你抵押给银行的固定资产,我也已经全部买下。你公司的最大债主,现在是我。”他陈述着事实,每一个字,都是钉进苏建云棺材的钉子,“你,已经破产了。”
苏建云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他看着穆珩,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了。“你……你不能这么做!我是遇辰的二叔,我们是一家人!你这么做,遇辰他……”
“你没有资格提他的名字。”穆珩终于正眼看了他一眼,那眼神里的轻蔑和厌恶,像一把刀,将苏建云最后一点尊严也剥得干干净净,“你对我而言,什么都不是。你只是……一条挡在路边的东西。”
他抬起手,周义立刻会意,上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语气却冰冷刺骨:“苏先生,这里已经不属于你了。请吧。”
苏建云不敢再惹穆珩。他知道,在这个男人面前,自己连一只蝼蚁都不如。那股深入骨髓的恐惧,让他浑身发软。他被两个黑衣保镖架着,像一条死狗一样,拖出了这间他曾经引以为傲的办公室。
他被当做路边的一条东西,被毫不留情地一脚踢开了。
可当那股恐惧稍微退散后,无尽的怨毒和不甘又涌了上来。他不敢恨穆珩,于是,他将所有的恨意,都转移到了那个他认为的“罪魁祸首”身上。
苏遇辰。
如果不是他,自己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
苏建云坐在自己的车里,双手死死地抓着方向盘,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知道自己唯一的筹码,只剩下苏遇辰了。那个孩子,终究是他哥哥的儿子,心肠软,又重感情。只要拿捏住这一点……
他掏出手机,手指颤抖着,拨通了那个他曾经无比厌恶的号码。电话接通的瞬间,他立刻换上了一副悲痛欲绝、悔不当初的腔调。
“喂……是遇辰吗?我是二叔啊……”
苏遇辰接到苏建云电话的时候,正在和楚飞、林时昭讨论《星露谷物语》里一个NPC的背景故事。
看到来电显示,他直接按了静音,不想理会。
可对方却异常执着,一遍又一遍地拨打过来。楚飞和林时昭也注意到了,停止了争论,齐齐看向他。
苏遇辰不想让自己的私事影响工作,便拿着手机走到了阳台上。
“有事?”他接起电话,声音冷淡。
“遇辰啊……”苏建云的声音带着刻意营造的哽咽和沙哑,“二叔知道,二叔以前做了很多错事,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爸妈……我这几天,天天晚上做梦都梦到大哥大嫂,他们都在骂我……”
苏遇辰安静地听着,心中毫无波澜。
苏建云自顾自地表演了一番悔恨的戏码后,终于图穷匕见:“遇辰,二叔前两天收拾老宅,在你爸妈以前住的那个房间里,发现了一个他们留下来的小木盒子,里面好像……好像是他们留给你的一些东西。二叔想着,这东西得亲手交给你才行。你看,我们能不能见个面?”
父母的遗物?
这四个字,像一把钥匙,还是打开了苏遇辰心中最柔软的那个角落。
他知道这很可能是一个陷阱,苏建云这种人,绝不可能如此好心。可是,万一呢?万一是真的呢?那是他与这个世界的“苏遇辰”,与那对未曾谋面的父母,唯一的连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