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么沉默?”赵俞琛笑着捏了捏他的脸,“让你丢人了?”
“诶?”夏迩疑惑抬头,嘴角沾着一粒胡椒。
“我刚刚说你是我男朋友。”赵俞琛伸手给他把嘴角的胡椒撇了去。
“这,这怎么算丢人,我是怕给你丢人,还好我今天穿得没那么奇怪,要是让你没了面子,让别人嚼你的舌根,我恨不得……死了算了……”
“什么死不死的,不准说。”
夏迩胡乱扒下所有的饭,用手背擦了擦嘴,说:“我可舍不得死,我现在幸福得要命,我总觉得,这两天才真正地跟你在一起,真的,哥……我……”
“怎么了?”
“只是一想到那些,就很想哭。”
“哭什么,都好几年前的事情了。”
“你该有多么痛。”
“一点都不痛。”赵俞琛笑着挤了挤眼,逗他似的,“还没有阑尾炎痛。”
痛是不能比较的,但是可以区分的。□□上的疼痛来得快去得也快,但有些心里的痛就像缠人的鬼,揪着人不放,到最后成为可怖又可悲的共生。夏迩见过这种鬼,在妈妈身上。
“那以后也不要痛,好不好?”夏迩抓住赵俞琛的手。
赵俞琛看着他,忍不住笑,心想自己快三十多岁的人了,却要一个小孩来哄。这个人祈求自己不要痛,尽管违心,尽管需要撒谎,他还是想在这里给他一个承诺。
“好,不要痛。”
他揉了揉夏迩的卷毛,“再也不会痛。”
晚上,夏迩说什么都不肯回去,只能留宿在医院。后来后天晚上,程微岚又来了一次,带来了新切的新鲜果盘。
晚上七八点,三个人一起吃着水果。
气氛有点微妙,但谁都不点破。
赵俞琛不怎么说话,程微岚就和夏迩聊天。她混迹职场许久,话术高超,当着赵俞琛的面,她夸夏迩的身材好,女孩子的衣服都穿得那样合适。夏迩脸红了,尽管他选了一件稍微中性的衣裳,还是被程微岚看出了那修身的剪裁原本勾勒的该是女性的曲线。
“怎么那么害羞?”程微岚笑,“西瓜汁都滴衣服上了。”
“没关系,反正是便宜衣服。”
“要不是我没你高,送你几件,你穿裙子吗?”
“穿……哦,不,不穿。”
“穿的。”赵俞琛在一边淡淡地说,“在家里穿。”
他不明白程微岚为什么要问这个,上海奇装异服的人多得很。他也不知道夏迩为什么要撒谎,对自己的坚持不敢承认。
“那好啊,下次我送几条裙子,我表妹做服装生意的。”程微岚笑着说。
夏迩的脸已经红得不能再红,他知道程微岚没有恶意,更没有对他的癖好有半分置喙的意思,但他无论如何都无法心安理得地在外人面前承认自己穿裙子的事实。
他匆忙站起来,说:“我出去扔垃圾,你们聊。”
兜起满是果核的垃圾袋,夏迩逃离了病房。程微岚用湿巾擦了擦手,放下了手中的果叉。
“这小孩还挺有意思。”程微岚说。
赵俞琛皱眉,“穿女装的男人多得是。”
程微岚无奈地看了一眼赵俞琛,“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他的性别认知。”
“他知道自己是男的。”
“他知道自己的生理性别是男的,sex是男的,但gender呢?”
“什么意思?”
“gender是社会性别,他自认为的gender是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