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视物的一瞬间,她才发现自己身边还躺了个人。
女孩的呼吸骤然凝滞。
云砚泽躺在距离她不过半米远的舱体残骸中,半截舱门贯穿了他的左肩,鲜血将他银白的发尾都染了红,那双向来平静的蓝眸阖起,一副了无生息的模样。
惊呼声不上不下地含在喉间,记忆像卡壳的投影机般回闪,她被巨大冲击断片的思绪终于回笼——
和牧浔二人分别后,回到母舰上的她雷厉风行安排好了一切,把昏迷的那位探子塞进了后备舱里去。
白鹰在主舰的窗台边看向星海之外,似乎是想就这个动作去看清他们离开之后,泽拉哈星上的情况。
她这会心情极差,也没有询问的心思,确认他脖子上的东西戴着、没什么出格的行为后就任他去了,一个人闷闷不乐地钻进了驾驶舱去。
但不过片刻,沉寂的舱室内就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云砚泽停在门边,破天荒的主动和她搭话:“他回来后会和你解释的。”
他这句话不亚于平地惊雷,把还在发呆的安月遥结结实实吓了一跳。
女孩茫然地回头看他,发出了一个疑惑的音节:“……啊?”
她没听错吧?
白鹰在……
向她解释首领的行为?
但云砚泽大概是误会了她的意思,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等他回来后,你可以再去问他原因。”
“……”安月遥沉默几秒,无声叹了口气,“我知道。”
大概是因为这里没有其他人,而来人尽管与黑蛛站在对立面,身上却无端的有一种——平淡的、却足够让人为之信服的、沉着的气质。
这人刚刚还帮他们捉住了一个要逃走的余党。
和他抱怨两句……
也没什么关系吧?
她本来就是憋不住事的人,这会盯着控制面板上的电子屏,肚子里的话就这么一股脑倒了出来:“哪次不是这样?一有危险就把我给赶回来!”
“总是事后才回来和我解释,对我也是,对大家也是!就连之前攻入帝国那次,他看到你就冲上去了,我们也不知道他……”
她从主座上转过身子,看见云砚泽仍维持着先前的姿势,抱着手臂倚在门边。
那双蓝眸清冽而深邃,就这么平直地正对向她。
云砚泽的目光似乎落在她的身上,又仿佛只是……
在透过她的话语去听见另一个人。
涉及到黑蛛的战术安排,她在千钧一发之际把话头拉了回来。
“反正就是这样,”安月遥咬着唇,“我能不知道他是为我好吗,说到底也就比我大个十岁吧,凭什么他就能不要命似的往前冲,我不也是黑蛛的一员吗……”
这才是她想不明白的地方。
牧浔每次都一个人冲在前面,这她早就习惯了。
她只是不明白……为什么首领带她出来,却又不给她这次机会。
是,她在战斗方面还很稚嫩,比不上他和芙娅身经百战,但她又不会拖他们的后腿……
见她又一次陷入自己的怪圈,云砚泽眼睫微动,淡声道:“没那么复杂,或许只是因为……那头异兽。”
“没记错的话,捕鸟蛛因为它昏睡了一个星期,”他的目光坠向座椅上愣怔抬脸的女孩,“接受过精神疏导后,她有一定的抵抗能力,而你没有。”
“只是这样罢了。”
安月遥微张着唇,呆呆地看着他。
良久,她才恍然大悟般“啊”了一声:“……是这样吗?”
原来不是因为她会拖后腿才把她赶回来,而是……
“你怎么知道的?”安月遥迷茫道,“说起来,你好像还挺熟悉我们首领的。”
白鹰这次沉默了一小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