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寄枝将手中书卷搁下,正欲开口却又被眼前人反手捂住嘴。
季向庭恶霸似地用指腹蹭了蹭应寄枝颜色寡淡地唇角,话语间带笑,眼尾却是冷的。
“本想带你去个地方,但总不能什么便宜都让家主占了,便先欠着,日后再来。”
应寄枝眼眸一动,定定望向季向庭良久,见他毫无异样,微僵的脊背才稍稍松懈几分,似是默认了季向庭的话语。
这酒鬼昨夜醉得如此厉害,偏生那些该记住的话一句都没落下,他片刻心软,便差点酿成大祸。
好在小沙弥未曾回来,便说明天外天中的祸乱之因还不曾醒来。
季向庭将应寄枝微不可查的反应收入眼中,心中哼笑。
若非他记性好,在混沌中仍逼着自己记住了应寄枝的话语,此番醒来怕又是要不欢而散。
昨夜那些话语仍旧含糊不清,却比他先前的沉默好上太多,至少不至于在一团迷雾里四处乱撞。
应寄枝如此三缄其口,怕是与那无处不在的祸乱之因脱不了干系,唯有尽快将云家倾覆,才能让前世的真相浮出水面,将这道鬼影彻底揪出。
想通此关窍,季向庭的眉间却仍有一缕不悦不曾散去。
唯有应寄枝昨夜说得最后一句话,他如何也想不明白。
找他报什么仇?
便是真相仍未查明,他亦明白前世两人之间误会良多,纵使要斤斤计较,以如今局面,谈何取他性命?
这油盐不进又自怨自艾的态度,着实令人着恼,以至于此番宿醉连梦中都因他的话语而极不安稳,醒来都怒意未消,晾了人许久。
季向庭在应寄枝面前向来不会压抑情绪,将这句话翻来覆去琢磨几遍,越想越恼,终于在出门之时将人一把按在墙上。
“应寄枝,能让我这般对待的,两辈子加起来你还见过别人么?”
“你自己倒是求得圆满,情深义重拿命要与我功过相抵,那你又拿我算什么?”
庭院中几人皆听见了响动,纷纷寻声望去,又在看清季向庭肃冷的神情时纷纷倒吸了口凉气。
“应家主昨夜同季公子说什么了?怎么突然吵起来了?”
“我看季公子这般生气……到时候若是打起来,我们是不是得护着点?”
杜惊鸦偏头瞧了眼凑在一块忧心忡忡的三位应家子弟,忍不住笑道:“还是多护着点应家主罢,你们季公子生起气来揍人可不讲道理。”
季向庭一股脑将那些气话劈头盖脸地砸在应寄枝身上,看他沉默地垂下眼眸,整个人僵在原地,理智回笼,心里便蓦地软了下来。
冷硬的神色软下,只剩无奈。
真是不知该拿这人怎么办才好。
他自己尚对情爱之事一知半解,哪知道有朝一日栽在了比他不识爱恨的木头身上,得掰碎了揉开了同他讲,才能悟出三分。
当真是急也没用。
季向庭伸手捏住应寄枝的脸颊,力道不重,却足以让对方不得不望向自己的眼睛。
“我一颗心都挂你身上了,一点真相便能把我吓跑了?在你眼中我便是这样的人么?”
他伸手亲昵地揉了揉应寄枝僵冷的指尖,最后一点点将其扣在掌心中。
“应寄枝,我没怕,是你在怕。”
“能让我愿意把人带回望尘山的,也就你一个了,你还不信我么?”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院中几人便眼睁睁看着蓄势待发的气氛转瞬便成了情意绵绵,他们几个拉架是没拉成,反倒是被抱在一块的两人闪瞎了眼。
当真床头吵架床尾和。
第70章枯荣
三日后深夜,应都原。
几名修士正鬼鬼祟祟地站在应府外的柏树上,盯着那灯火通明的景象盯得两眼昏花,终于忍不住轻声议论起来。
“这都几日了,也不见季公子回来,你这消息到底可不可靠?”
“若不可靠怎会传得这样广?听说是那云家主借病暗中寻剑,擅闯剑圣所在的望尘山,才惹得季公子前去,这才暴露了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