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狸猛然回过神来: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她却满脑子都是摇曳红烛,半透罗帐……
隋羽眼见着崔狸面色红得不正常,不知道怎么怒从心起:“公主逛够了吧?该回宫了。”
“今……今天不去了吗?”
“公主心不在焉,该回宫静思;矿脉还是改日再去看吧。”
崔狸虽然不知道自己该静思些什么,却知道他生了好大的气,此时自己孤家寡人一个,与他作对显然不明智,便顺从地“哦”了一声。
隋羽走在前面,步子比来时快上许多。崔狸无法,只得走快一些跟上他。
崔狸刚一脚迈入宫门,隋羽突然用一种很嘲讽的语气道:“你说,段氏子孙是不是孬种?明明一路都在追踪你,你回来这么多天了,却连影子也不见,不是怕了赤焰金吧?”
“兴许,人家不稀罕呢?”
“不稀罕什么?赤焰金,还是你?”
“自然是……我。”
“公主倒也不必妄自菲薄,你虽没什么志气,又不懂国家大事;可相貌脱俗,性情可亲。段家兄弟有心娶你,却怕有什么陷阱不敢来也是正常。公主定可以找到……更好的。”
隋羽本意是嘲讽,可说着说着,自己也觉得奇怪。
崔狸也觉得奇怪,可隋羽这半夹枪带棒,她只好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胡乱应了一句:“承你吉言。”
隋羽尴尬地行礼退了。
一回头,便给了自己一记不轻不重的耳光。
四周都有追影卫看守巡逻,见首领这般,除了眼珠子瞪得大一些,并不敢随意过问。
隋羽哪里还顾得上别人怎样奇怪,只痛恨自己大事未成,便这般不自控!幸好公主性情粗疏,不然的话,定是叫她看出他为何不高兴。
可就算他这般谴责自己一番之后,还是没从那阵子不痛快中走出。
她那个时候,到底在想些什么?
崔狸一天的自由已是用尽,除了被人伺候着沐浴用膳更衣躺在床上,便无事可做了。
云霓安顿好她:“公主早些歇息。我就在外间,有什么便叫我。”
崔狸叹了口气:“没什么了。我一觉天亮,中途等闲不会醒的,你去睡你的吧。”
“这山上虫鸣风声都比别处要大一些。公主要是听到什么异响,也不必诧异;左右这宫里是极安全的。”
“知道了。”
“那云霓去睡了。”
“去吧。”
这一晚,却有些难以安眠。
她每次睡不着,就会咬自己的拇指,今晚更是把自己的拇指咬得发白。
她索性起身,扯开明珠上的绸布,屋子里便洒出一片柔和的清辉。
她坐在铜镜前,披散着头发,轻轻扯开衣襟,那块花纹繁复的文身,为她本来清丽的容貌增添几分妖冶。
她记起来了,这文身与太子身上的那一块,并不相同。
他们……不是命定之人?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一阵微风,吹动身后珠帘丁当一阵轻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