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两年,太子再次踏入蘅芜宫,还没走进去,便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沈疏端坐着,听到动静,知道是太子来了,稍稍抬了抬眼,又垂了下去看着自己如葱根一般的手指,笑意却怎么也藏不住:“殿下刚退了我的心意,怎么又来了?莫不是后悔了吧?”
段书斐朝那血腥气源头看去,一只木头笼子,里面的人是坐是卧已经看不清,勉强还有个人形罢了。
沈疏又道:“刚才那只眼睛我喂给猫了;殿下要是后悔了,我再替您挖一只新鲜的;要是不喜欢眼睛,别的什么,只要您看中了,我绝不吝啬。”
笼子里似人非人的青晚蠕动了一下。
段书斐转过身:“我这不是来了。”
沈疏一时竟以为自己听错了。
段书斐又道:“这几日前朝事务太多,我抽不出身来看你,你倒也不必如此煞风景。”
沈疏再也忍不住,纵声大笑,好不容易收住了:“没想到呀!殿下也有敷衍人的时候啊;你虽是敷衍,我却喜欢得紧;你我假戏可以真做,我求的是什么,殿下还不清楚吗?”
沈疏挥了挥手,立刻有人进来将笼子抬了下去。
沈疏缓缓走到段书斐身边,伸出小手勾住段书斐一边的袖子,将他往自己身边带了带。
次日,张海蝉照旧带着那名刚过十岁的小内侍过来换被子,杜若宫里却是空空如也,床上枕被整齐,还是昨天换下的。
小内侍问道:“师傅,这被子没睡过,还换不换?”
张海蝉正要说话,段书斐却从外面进来:“打水沐浴。”
半个时辰后,换了衣物的太子便上朝去了。留下张海蝉跟小内侍一脸茫然。
小内侍刚放下被子,去打水伺候沐浴,此时太子一走,他又抱起被子,老实巴交地问道:“被子还换不换?”
“换什么换?你怎么这么蠢?”
小内侍挨了骂,全没往心里去:“那今晚殿下要是还不回来睡觉,明日换不换?”
张海蝉一巴掌打过去:“睡了就换,不睡就不换,你哪来那么多废话!”
没过几日,东宫便有些流言在私下传着。说是太子复宠沈相之女沈疏,每晚留宿蘅芜宫。
一些新来的宫女不知两年前的旧事,对这位蘅芜宫旧主十分好奇,都传说沈姑娘相貌极美,一开始却不得太子欢心;太子心中另有其人,是一个不通礼数的乡下姑娘;如今太子回心转意,那位沈姑娘也算是得偿所愿。
只是沈姑娘深居简出,不然倒可以一睹她的风采。
这一晚,又有人见到太子去了蘅芜宫。
那只笼子就摆在廊下,太子不急不缓的脚步慢慢靠近,笼子里的人禁不住瑟瑟发抖,不由自主地向后靠近了笼子,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
她已经没了舌头,右眼,右耳,左手三指,右腿膝盖。
只要沈疏不高兴了,便卸下她身上一物。
她固然是怕沈疏的,可她更怕太子。可说来也怪,自从太子留宿于此,沈疏别说没空折磨她了,就连这屋子也没出来过一次。
沈疏不再折磨她,太子也对她无意。便由着她在这廊下自生自灭。
这一日,终于看到两人同时走出。
她只能伏着,看不清两人的模样,只看到两双脚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那双女子的脚走得不太情愿,中途太子还停了下来,似乎好言哄了几句,又拽着人走到院子里。
两人在树下细细说话,语气都有些重,她听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