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上,一人冷声喝道。
“降,我们投降!”
处于极端惊惧的士兵纷纷大喊,丢下武器,箭雨随之停歇。
主帅捂着肩,脸色比地上死去的人还要难看。
眼角余光瞥到无数把对着自己,引而不发的弓箭,他缓缓抿唇,将武器丢掷于地。
“末将乞降。”
一刻钟后,主帅与杜、傅家的两个小辈被五花大绑,押到顾至与荀彧的所在。
在此之前,顾至与荀彧一直在衙中下棋,此刻,一局对弈已接近尾声。
“属下幸不辱命。”徐质行完礼,向二人汇报此战的经过。
不久前,徐质结束了变声期,声线变得浑厚,与成人无异。
今夜,他按照顾至的要求,剃去了满面的胡须,用“之旭”做假名,冒充陈宫的书僮,前往杜、傅二族的住地。
他带着由顾至所写,伪造陈宫字迹的书信,利用一系列的表演,骗过了世家的人,成功地将敌军引进西侧的城门,来了个瓮中捉鳖。
“果然不出将军所料,杜、傅两家的人与城外的士兵约定了多个暗号。若要传讯,他们会在末尾加一个特殊的符号,以辩真伪。”
如果不是他从两家小辈口中骗出了这个符号,一同刻在竹筒上,张邈的军队根本不会相信上面的内容。
杜、傅两家的小辈蜷在一角,心中尽是悔意。
“只可惜,城门外留守的那支军队倒是撤得飞快,我本来已准备好了落石与热汤,就等着他们登上云梯的时候招呼一番。”
徐质对此深感遗憾,却也知道,如今局势特殊,应当竭力避免一切无谓的损耗。
“将军在城外布下的陷阱是什么,我看那小小的百来个陷阱,扎得敌军嗷嗷叫,连藏匿动静都顾不上了。”
顾至从案几下方取了一只木匣,打开顶盖:
“就是此物。”
徐质探头一看,瞧见了底部比他小拇指还粗还长的木刺,咽了咽唾沫:
“果然很痛。”
他没被扎过,就已经觉得痛了。
这五根大针,老虎来了都得先“嗷呜”后“嗷啊呜哇”。
荀彧也往匣中瞥了一眼,失笑:
“这就是你找马小郎做的‘秘密武器’?”
为防误伤,顾至盖上木匣的顶盖,扣上安全锁:
“正是。我抱着试一试的想法,给马小郎画了图示与想要的功效,他花了两日,做出了这块‘五刺木’。”
马小郎就是几个月前,曹仁从温县救下的孩童,单名季。
起初,顾至与其他人一样,以为马季只是一个普通的被家人抛弃的孩童,直到他发现马季喜欢一切精巧的造物,能对着雁鱼铜灯看上三天三夜,并用柴刀制出一个类似的灯具时,他的心中多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在三国几个大发明家中,确实有一位姓马。
于是,顾至带着他抽象的画作,带上了充足的工具,找上了马小郎。
他将此物的作用与大致的外形详细描述了一遍,马小郎认真聆听,研究了两天,确定了最终成品。
陷阱本身并不算难,只需要将木刺削好,榫接到切片的木板上。
但,如何能让木刺在折不断的同时,保障最大的杀伤力与最简短的制作时间,需得由工匠仔细权衡。
对于一个不到十岁的孩童而言,他最后制出的成品已足够优秀。
顾至找来城内的数个工匠,让他们依照成品,批量制作陷阱,做了一百多个,让人趁着夜色,悄悄放到西城门墙外的草地上。
铁蒺藜,木刺版,plus,低成本,高效率,随机寻找攻城的有缘人。
地上的主帅沉默地听着,面如死灰。
他原以为是盟友背叛,方才招致今日的祸事,岂止,竟是他们所有人被摆了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