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躺了数个守卫,里头隐隐传来兵戈交鸣的声响。
枣祗带着亲兵入内,在一刻钟内控制了局面,收刀入鞘之时,脸色已难看至极。
“留守府衙的重兵都是昔日随我征讨董卓的义士,竟也出了叛徒。”
再在自家的宅邸找寻,宅中已无活人。除了地上躺着的那些被守卫杀死的逆贼,其他人都似人间蒸发了一般。
家眷,客人,仆从……以及那位“天子”。
荀彧沉默垂眸,打量着院内的痕迹。
他顺着足印走到墙角,打开西侧的一处便门。
门外的巷子内,横七竖八地躺着数十个白波军士兵,生死不知。
他走到巷子的另一侧,曲着膝,拾起地上的一把刀,扫了眼附近散落的其他刀具。
刀的制作工艺看起来粗劣,但在规制上……与西凉军的武器格外相似。
他正想将这个发现告诉枣祗,倏地,起身的动作一顿。
荀彧将余光投到拐角处,看向空无一人的灰墙。
夜风习习,带着透骨的寒意。
“文若——”
枣祗的声音由远及近地传来,脚步声已临近便门。
荀彧谨慎地盯着前方,正欲回应,忽然,一只冰冷的、带着浓烈血腥味的手猛不防地从后方出现,捂住他的唇。
佩剑在侧,荀彧已握住剑柄,拔出寸许,却莫名一滞。
士人从小学习六艺八雅,文武兼修,腰间的佩剑绝非装饰,而是防身的利器。
荀彧并非没有自保的本领,他本有机会挣脱,有机会拔出佩剑,但他最终放弃了反抗,松开持剑的手,任凭身后那人捂着他的唇,将他拖入黑暗。
“文若?”
枣祗从大敞的偏门来到巷子内,只看到一地的白波军。
“文若,你在何处?”枣祗焦急地大喊,疾步跑到巷子的另一头。
“主帅,不要着急,我立即派人去寻。”另一个陌生的男声响起,带着令人信服的笃然与镇定。
“子京,立即让人封锁附近的巷道。”
……
更多的对话已听不清晰,荀彧紧贴着黢黑的墙面,挤在一道窄巷之内。
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内部已堆满了木柴,只在外侧留下少许立足之地。
刺鼻的血腥味涌入鼻腔,荀彧无暇关注,只专注凝视着近在咫尺的那人。
半个多月未见,顾至的个头拔高了不少,面上少了些肉,多了几分冷锐。
他正偏头聆听外头的动静。等巷中的声音彻底消失,顾至松了手,带着荀彧悄无声息地翻过墙,进入院中。
这是一处荒废无人的院落,却甚是干净,仿佛不久前曾有人居住过。
顾至解释:“这是魏子京特地清理出的,用来与外人密谋的院落。有道是,‘最危险的地界,便是最安全的居所’,魏子京既然敢在县衙对面通敌,我们便也占了他的屋,站在他的眼皮底下……”
魏子京?
荀彧想起刚才在巷中听到的对话,刚才和枣祗说话的那个人,就被唤作“子京”。
“枣将军身旁的那人是细作?”
顾至颔首:“枣敬先身旁的细作,怕是不止这一个。”
白波军莫名出现在县衙附近,顾至只惊异了片刻,便想通了其中的缘由。
纵观原著,那些看似离奇,兵不血刃的捡漏大计,基本是由带路党达成的。
诸如陈宫迎吕布,刘备取益州。
按照时间点,白波军主帅郭泰已死,白波军再无凝聚之力。首领杨奉、韩暹先后投了李傕,后又与李傕决裂,奉天子东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