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公事忙,无暇见客。大军交战在即,想来长史也忙于庶务,久不得闲。长史既然‘不得闲’,晚辈若将长史留下,岂非无礼至极?”
郭嘉喝完一壶酒,又捞了另一壶,随口帮腔:
“正是如此。长史只管去忙,不用理会我们——让人送一些好酒好菜就行,我们自己会吃。”
什么叫“送些好酒好菜就行”“自己会吃”?好生无礼。
还有那个姓戏的使者,说起话来斯斯文文的,却是含枪夹棒,每一句都别有深意——他表面上说自己无礼,实际上却在暗指袁公行事不妥,拿事务繁忙当借口,对他们避而不见。
带着浓重的不悦,长史似笑非笑,提着脸皮道:
“曹公帐下的谋士果然与众不同。曹公真是好福气。”
这话听起来像是夸赞,但就是再迟钝的人都能听出其中的讥讽——长史在暗示曹操驭下无能,手下的谋士登不上台面。
长史等着顾至三人因为曹操服软,或者当场发怒。
可偏偏眼前这三人像是没听到一般,该干嘛干嘛,没有一个给他眼神。
长史额角乱跳,又听那个啃枣的少年语含惊讶地出声。
“你怎么还没走?不是很忙吗?”
少年眼中浮现“难道你是想躲懒”的意味,竟还掺着几分鄙视。
“……”
想刁难三人,却反被三人排揎,长史心中有气,却又不好真的撕破脸,说些难听的重话。
他拉长面孔,硬邦邦地抛下一句“诸位自便”,步履粗重地离开。
长史一消失,顾至手中盛着枣子的漆盘就被戏志才端走。
“此物用多了容易腹胀,莫要多食。”
顾至感受着空荡荡的怀抱,往桌案上扫了一眼。
五个枣核,他只吃了五颗。
眼角余光扫到郭嘉的肩一抖一抖,好似在憋笑。
顾至转向那一侧,依稀从郭嘉的脸上辨认出幸灾乐祸的意味。
他一把夺过郭嘉手中的酒壶,改编了戏志才刚刚说过的话:
“此物喝多了容易伤身,莫要多饮。”
郭嘉没想到战火竟然扫到了自己的身上,正要抗议,戏志才的视线已沉沉地压了过来,仿佛在警告他不要妄言。
“……”郭嘉觉得心中甚苦。就因为别人家的孩子忌口,自己也得陪着戒酒,这叫什么事。
他很想勃然大怒,据理力争,然而戏志才的目光太有重量,他实在不想招惹,只得转移话题:
“袁绍是不是在故意晾着我们?”
“很显然,是。”
顾至早从戏志才与长史的交锋中看出端倪。原先只有七八分的肯定,因为长史的态度,已然提升到了十成十。
“听闻主公早在一个月前就已写信给袁绍,让他不要插手徐、青两州的事。”
戏志才从顾至手中取过酒壶,与漆盘一同物归原位,
“如今看来,袁绍对青州,仿佛势在必得。”
顾至深以为然。
无视曹操写的信,又晾着他们这几个使者,这不就是“拖”字诀?
“要让袁绍主动来见,这事简单。”顾至抱着肘,侃侃而言,“我们在帐中放一把火……”
话未说完,旁边的两道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他的身上。
顾至疑惑:“我说的不对?”
“不,不是不对,而是‘太对’了。”
郭嘉深沉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