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阿漻……”
悬在咫尺的唇瓣再次落下,含着眷恋,再次磨转。
“我对阿漻……心慕已久。”
缱绻恳切的自白在心中烙下又甜又涩的痕印,他只能将错就错,将所有自省与犹豫抛到脑后,将这条错误的道路走到尽头。
冰凉的雪霰落在脸上,顾至从回忆中抽身,反握住身侧的那只手。
“啊!这糖瓜是准备给灶神享用的,还没供上灶,你怎么就啃了一块!”
堪称天崩地坼、撕心裂肺的呼喊从院中响起,顾至循声望去,只见炳烛正抓着一只炊帚,追着郭嘉跑。
郭嘉叼着一只糖瓜东逃西窜。他绕过水缸,跳过小道,一边跑一边咕哝:
“反正祭完灶,这些祭品最终还是要给人吃的。拿来祭灶的东西这么多,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我先尝一个有什么要紧?”
“你——!你这样灶神会发怒的!赶紧过来给灶神道歉!”
“纵使灶神发怒,那也该冲着我来,炳烛何必忧虑?”
郭嘉已啃了几口糖瓜,对炳烛的怒火不以为意。
但他低估了厨子对灶神的尊敬,不管他怎么跑,怎么绕道,炳烛都始终跟在他的身后,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打算。
半刻钟后,糖瓜不仅黏住了郭嘉的牙根,更黏住了他的脚步——
他跑不动了。
郭嘉的体能着实称不上好,尽管身手敏捷,将炳烛遛得团团转,却远比不上他的耐力。
眼见局势不妙,瞅见炳烛在他身后狞笑,郭嘉当机立断,将剩下的半个糖瓜往后一丢,转身跑向长廊。
他跨过各种障碍物,翻跃围栏,嗖的一下躲到顾至与荀彧的身后,弯腰躲藏。
“郭士子!”
炳烛接住半个糖瓜,看着上面坑坑洼洼的齿痕,气得怒发上翘。
郭嘉从两片云袖中间探头:“好炳烛,你看我啃都啃了,要不就这么算了吧……”
话未说完,郭嘉忽然感到胸前的触感有些不对。
低头一看,云袖之间,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一处,十指相扣。
郭嘉:“……”
一口齁实的狗粮,猝不及防地闯入口中,比刚才的糖瓜还要黏腻。
炳烛也停下了怒骂。
因为郭嘉的挤入,原本宽大厚实、遮挡了一切异常的袖子被迫向两侧拉开,露出底下的暗流。
前一刻还怒不可遏的炳烛,因为郭嘉的这一行动,看到了隐隐交握的两只手,顿时红了脸。
不知是被郭嘉气的,还是另有缘故。
顾至青筋直跳,抽出自己的手。
与他交握的那只手并无放开之意,但在察觉到他的去意后,顺从地放手,任他收回。
“奉孝若饿了,屋内还有糕点,何须在灶上取?”
担心顾至窘迫,荀彧率先转身,询问郭嘉。
郭嘉回过神,嗅到了空气中的异常气味,一本正经地清了清嗓:
“唉,这现成的哪有抢来的好吃。”
眼见炳烛又要发火,郭嘉唯恐天下不乱地补充了一句:
“就好比光明正大的牵手,远没有偷偷牵来得兴奋。”
这句话让炳烛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不敢看家主与顾郎的神色。
然而荀彧神色泰然,没有任何局促之意。
他看向郭嘉:“听闻民间有一句关于祭灶的俗语——糖瓜黏着灶神嘴,不叫灶神妄言。想来这黏嘴的糖瓜不仅对灶神有用,对奉孝也是不可或缺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