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我在龙亢的河边醒来,也是这般冷。”
被压在胸口的手骤然一动,反握住他的手。
“署衙没有火炕,后背真的很冰。”
“……”
“冷得胸口都在疼。”
正月严寒未退,夜晚确实有几分冷意。
只是这间内室狭小,避风温暖,又有厚实的纩被,着实冷不到哪儿去。
荀彧明知顾至是在夸大其词,可掌心泛着凉意的指节仍让他生出无限忧虑。
“我留下。”
顾至当即裹着衾被挪向里侧,在外侧留出一道宽敞的空间。
仿佛早就在等这一句话。
荀彧不禁哑然失笑,将褪下的外袍挂在木架上,吹灭油灯,躺在顾至身侧。
温暖的衾被海浪般将他吞入腹中,一只冰凉的手满足地搭在他的腹前。
荀彧身上已然恢复了温度,一如既往的炙热,比顾至留在现代的那只热水袋还暖。
顾至察觉到掌下一瞬的僵硬,原本松软的肌肉因为紧绷而变得梆硬。荀彧一动不动,笔直地躺着,像是落入沼泽的迷途之人。
一个微小的坏心思,在本该睡觉的夜晚咕噜噜冒出。
汉服交领右衽,顾至正巧躺在荀彧的右侧。
他收回搭在荀彧腹上的那只手,等察觉到身旁之人的放松,再悄悄绕过衣带,将凉飕飕的手毫无预兆地伸入交领之内。
冰冷的手触碰到滚烫的肌理,耳旁传来一声极为克制的抽气,旋即,一只手隔着中衣,按住他挠痒痒的手。
黑夜之中,荀彧的声音在他耳旁响起,比不久前更加喑哑。
“阿漻,你应当睡了。”
顾至回答得理直气壮:“睡不着。”
“睡不着也当闭着眼,好好休息。”
莫名辨认出其中的一丝恼意,顾至目光游移,准备收手。
然而他的右手,被荀彧隔着衣襟,牢牢地按在炙热的胸膛上,竟无法收回。
“……手脚僵冷,阳气有失,则不易入睡。阿漻在我这暖一暖,一会儿便能睡着。”
手心还未被传递的温度捂热,顾至的面上便先一步出现上火的燥意。
他的右手被荀彧的左手按在衣领之内,无所适从的左手在两人之间的狭小空隙中蜷缩,被另一道温暖覆住。
荀彧的右手又盖住他的左手,炙热滚烫的热意驱走严寒,本就温暖的衾被变得愈加燥热。
顾至莫名有几分不自在。
他无法断定异样的来源,只因为这道让浑身都舒展开的暖意,下意识地往“暖炉”的方向靠近了几分。
同样冰冷的下肢被温暖引诱,无意识地搭在温暖的中裤上。
与他相握的手骤然收紧,顾至察觉到身旁之人的僵硬,亦后知后觉地回过味,僵成一团。
安静的夜晚,心跳声也被随之放大,衾被中两块僵硬的人形物各自僵硬了许久。不知过了几刻钟,荀彧忽然松手,揽住他的腰,让他以尽可能舒适的姿势缩在他的怀中。
“睡吧。”
被环绕周身的温暖包围,顾至本以为自己会彻夜难眠,然而,他才刚闭了会儿眼,就沉沉地睡去。
一夜好眠。
当顾至醒来时,天色微明。
温暖的手仍然环在他的腰侧,浑身都是暖融融的热度与安眠舒适的香气,让他不愿睁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