秉着“免费的休假不拿白不拿”的原则,顾至在住所休息了五天,方才穿上新制作的朝服,带上官印与绶带,在新建的皇宫开了第一个朝会。
因为起得太早,他在宫门口打了两个哈欠,正要入门时,眼角余光闪过皂色的衣袍,一个同样穿着朝服,佩着进贤冠的官员挡在他的身前,不似路过。
透过清晨的熹微看清那人的长相,确定是没见过的人,顾至毫无凝滞地调转脚步,极其丝滑地从此人身边绕了过去。
“顾谏史告病了五日,今日还姗姗来迟,是否太不把纲纪放在眼中?”
顾至步伐未停,充分向对方证明他并不是没把纲纪放在眼里,而是没把找茬的路人放在眼里。
“顾谏史!”
“祢谏史,在宫廷外呼喝,成何体统?”
路过的毛玠听到争执声,不由蹙眉,
“朝会即将开始,不如先入殿内,等结束朝会再计较个长短?”
“你这榆木,倒是睁眼看一看,究竟谁才应该被你直言诘责?”
毛玠素来清正,还是第一回与祢衡这般烈性的人争执,不由解释:
“我并非诘责于你。”
本打算一走了之的顾至停下了脚步。
若是寻常情况,他早已脚底抹油,把祢衡的挑衅丢在身后,可如今,毛玠被卷入了纷争,好歹也是共事几年的同侪,还有吃火锅的情谊,总不好让他在这徒挨一顿骂。
“孝先,我有一事详询,你且与我来。”
顾至拉着仍打算自辩的毛玠,以脚踏风火轮的速度,带他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祢衡仍想再骂,一眨眼,眼前已经没人。
“……”
等将毛玠拖到大殿门口,不等他把气喘匀,顾至出声解释:
“祢衡此人,无论有理还是无理,都会责骂他人,实不必与他较真。”
对于喷子,正确的做法就是无视。
喷子从不会在意事情的对错,只会为了喷而喷,就算是完美的圣人也会被批得一文不值,和他们较真不过是浪费时间而已。
见毛玠若有所思地颔首,顾至拔腿就走:
“孝先在这歇息一番,我先行一步。”
他得提前进去,找个不起眼的风水宝位。
进入大殿,前来朝会的官员已来得七七八八。
顾至一眼就在人群中见到了荀彧。但他没有过去,也没有靠近荀攸等人,只敏捷地挤入人群最密集的位置,找了个高大的身影做遮掩。
身旁,一个同样藏在视线死角的文臣被他流水般顺畅的动作所惊,缓缓投来目光。
顾至这才注意到,身旁这个看似不起眼的文臣竟然是贾诩,亦有几分意外:
“贾中史,好巧。”
不知为何,贾诩忽然就想起当初那个特有嚼劲,几乎能磨平后槽牙的烙饼,齿间似乎生出一分不适的错觉。
“顾谏史。”
他客气地应了一声,便将目光投向前侧,像是在耐心恭候天子的到来。
这态度与他们初见时并无区别,即使在南阳郡的那一年里,他与顾至已经称得上“相熟”,却也还是维持着最初的态度,客气但不亲近。
想着原著中时刻谨慎自保,最终位列三公的贾太尉,顾至猜想这大约也是他用以安身的处事原则,便也看向前方,不再多言。
眼前是密密丛丛的官员,因为许都的宫殿还未建完,这处开会的大殿是临时兴建,不算特别宽敞。
寻常官员不欲靠近前方的上官,便都站在后头,挤到了一处,像是被硬塞进罐头的沙丁鱼,虽不至于造成梨泰院那样的人群崩塌效应,到底拥挤了些。
顾至站在人群中走神。不知不觉,四周越发安静,天子进了大殿,走到黼扆前,在铺叠了五重的茵席上坐下。
朝会就此开始,所有人双手持笏,静坐在殿中。
坐着就容易犯困,顾至忍着睡意,时不时地听两句汇报,几乎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