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荀彧的神色,也早已恢复如常,找不到一丝一毫的异样。
“阿漻这般行走,怕是会觉得不适,不若我背你离开。”
顾至差点被口水呛了一记,蓦然看向荀彧,反复确认,发现他并不是在玩笑。
若在其他时刻,顾至早已应下,可要让荀彧背着他走过一整条街,让城内所有的人都看到这一幕……画面太美,他不敢想。
“还……还是算了。”顾至直起身,清了清嗓,
“‘因为用了药而好转了许多’,这也在常理之中,我自己走回去便是。”
话虽这么说,顾至心中却有一种古怪的失落感。
他打消了这个奇怪的念头,在药垆领了医工提前备好的药,与荀彧一同离开药舍。
当他们即将抵达住处的时候,对面的巷口走来两个熟悉的人影。前方的那人加快脚步,赶到顾至身边。
“听说我错过了一场好戏?”
郭嘉已换了一身常服,戴着一条崭新的青帻,目光在顾至与荀彧之间来回挪移,像是现代最灵敏的探照灯,捕捉着每一处细小的异动,
“你们在药舍,未免也待的太久了些……”
“前段时间太过疲累,不慎在药舍睡着。”
顾至面不改色地解释,没有丝毫妨碍。不管怎么说,他的这句话也不算完全撒谎,因此解释得格外顺畅。
稍微离得远一些的戏志才亦在此刻走近,关心询问:
“可觉得不适?”
“并无。”顾至转而道,“阿兄与奉孝怎么在此处?”
“我来寻你,正巧遇上郭奉孝。”
郭嘉闻言,不由扬眉:“我也来寻明远。”
屋内的炳烛听到声响,为几人打开院门。
“先进屋坐坐。”察觉到其他方向传来的视线,顾至不想留在外头被人围观,于是顺势提议。
众人进入院落,郭嘉靠到顾至身侧,啧啧称奇:
“你确实也是这里的主人,由你开口相邀,没有任何问题。”
打趣的话刚刚落下,郭嘉忽然感到左边肩膀一沉,仿佛有一只铁锤压在他的肩上,让他举步维艰。
不用想,郭嘉都知道对他落下铁掌的是哪一个人。
他不由僵着背,在心中暗道失策。
在南阳郡的这一年里,他无拘无束地胡诌惯了,竟忘了这里是豫州,有一个不可招惹的大舅兄存在。
“咦,我这个嘴刚刚怎么自己说话了,莫非我在梦中?”
戏志才按着他的肩,眉眼沉冷:“听闻主公‘好梦中杀人’,你可与他一会。”
“……志才兄,你我一年未见,应当更友善一些。”
“我也想友善,怎奈某人的嘴并不想让我友善。”
……
顾至听着耳旁的口角之争,只觉得这一幕既熟悉,又有几分怀念。
炳烛已备好丰盛的接风宴,因着郭嘉与戏志才的到来,他从后堂多搬了两块桌案,摆在前堂的两侧。
不多时,院门响起敲门声。
来的是荀攸,他见郭嘉与戏志才也在,只稍稍一怔,便收了面上的惊讶,抬步进入堂中。
顾至倒是没想到一向离群而居的荀攸会主动登门,不由多看了两眼。
荀彧低声解释:“公达往日忙于公事,时常忘了饮食之事,我便让他每日饭点到我这儿……”
似乎想到了什么,荀彧又补充了一句,
“他虽比我们年长,但论辈分,当是我们的子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