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汐月眼睛一亮:“出家人慈悲为怀,广开庙门救了这许多人的性命,也是积了许多功德造化!”
老乞丐闻言摇头:“惠全寺先前被流民衝进去抢吃的,也是被搞怕了,哪里肯开庙门让我们在里面过夜?”
“听说是后来侯大人带人去找了寺中方丈,这才给我们安排了这么个住处。”
“不过安置进惠全寺的人都是固定的,我们每人都发了身份號牌,白天出来乞討,晚上凭號牌进庙睡觉。”
说著,老乞丐从怀里掏出一个木牌。
顾洲远接过一看,半拃长的长方形上面草草刻著:惠全寺二十六號。
“上面也没有人名年纪或者特徵刻画,不会有人偽造木牌混进去吗?”苏汐月凑过来看著木牌奇道。
老乞丐苦笑道:“拿了这牌子又不是能发財,如果可以的话,我们谁都不想要这牌子。”
“城里无家可归的人都被县令大人给分散安排在各处,有些人住在大户家的祠堂里,有那些女人孩子被安排进庵堂里。”
“这身份牌便是让人有个凭证,不要到处乱跑,便是把牌子扔在地上,大概也是没人愿意去捡的。”
他这话一出,苏汐月便理解了,。
这木牌说贵重也贵重,因为是这些流浪汉的最后保命符。
说毫无用处也丝毫没错,因为只有走投无路的人才会需要这个木牌,而且眾人都有牌子,多一块也没什么用。
苏汐月这才想通了哥哥苏沐风刚刚所说的话。
这些人正是因为侯县令处置得当,才能活下命来,自己刚刚的那番指责真的是蛮不讲理。
“侯叔叔真是一个好官!”苏汐月感慨著,旋即又问道,“你们每天就靠乞討度日吗?”
老乞丐吃了馒头,身上恢復了些气力,说话声音也已经响亮了许多:
“庙里每日早上布施一碗稀粥,好像也是侯县令安排的,虽然每碗粥里没几粒米,但是我们挨过了这好几天,这一口气也全靠这碗粥给吊著。”
“至於这破败的身子到底还能撑几日,那便全交给老天爷吧!”
“不过今日吃了几位善人老爷的馒头,还得了些银子,阎王爷的生死簿上,我们这些人的名字还要晚些再勾掉才是。”
“小老儿跟我家大孙子给列位恩公磕头了!”
说著,趴倒在地,一手摁著瘦弱小男孩的脑袋,两人哐哐哐磕起头来。
旁边的有几个流浪汉也跟著跪了下来。
紧跟著,其他人也被带动,全都跪伏在地。
这些人中,有一部分人跟老乞丐一样,是真的因为感恩。
还有一部分人则是从眾心理:大家都跪,那我也跟著跪,否则下回给馒头,不就没我份儿了吗?
苏汐月跟苏沐风连忙去扶那些乞丐,口中连连说道:“快些起来吧!”
“举手之劳,你们不要这样!”
顾洲远却立在原地,生生受了眾人的跪拜。
“走吧。”顾洲远最终说道,像是做了某种决定,黯淡的眼神重新变得清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