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处,更是常发生暴力。
艺考需要很大的阅片量,最新上映的纪录片更是考题范围。乔殊很穷,虽然已经选了最不花钱的编导专业,但还是无可避免的要有投入,幸好那会儿乔志远“良心发现”给她转了些钱,仿佛十八年的养育之恩就此有了来源。但乔殊还是很节省,她定点在一个旧商场的小影院里买票,这里兼职的陌生姐姐总是会给她员工优惠。
暴力随着电影的进行发生了。
乔殊还记得那是什么电影,讲述了一个人徒手攀岩的故事,在主角终于要徒手攀岩到最顶峰时,有人打断了这一切:
“妹妹,你冷不冷?”
陌生的男人不知何时坐到了她的身边,专注的乔殊没有发现。他更冰冷的指节贴上乔殊的胳膊,仿佛冷血的猎物用利齿试探猎物。
乔殊没有回答,转身想走,却在起身的瞬间被一把扯进了猎人的怀中,双臂被绞死,只有脚尖勉强及地,浑身无一处借得上力,慌张中只有牙齿可以自由颤动。
电影的结局乔殊没有看到,在乔殊的心里,主角在那一刻坠入了深渊,被冰冷与黑暗彻底吞噬。
逃出来的乔殊泪流不止,在大马路上失控大哭,她衣衫完整,却觉得自己的身体都被撕扯烂掉。
男人最终没有对她做什么,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乔殊及时找到机会逃走了,还是男人只是起了逗弄她的兴致,见她害怕便有趣,有趣便满意,满意便放她离去。
这种肆意的恶意让她干呕不停,下午的阳光照在身上,也没有让她感觉到任何和煦的温度,她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始终未消,疙疙瘩瘩、拥挤逼仄,仿佛在可笑地互相拥抱。
就在这时,她看见了一只猫。
一只狼狈不堪的猫,一只正在被虐待的猫。
雪白的皮毛已经粘黏在一起,像她身上的鸡皮疙瘩一样,仿佛都在用微薄的力量拥抱自己的主人,可悲可笑。
它已经奄奄一息了,口鼻冒出鲜血,深蓝色的拖鞋压在它雪白柔软的身体上,仿佛轻轻一下压,就能让这颗白色的果实迸裂,爆出血红的浆液。但它仿佛不知道即将发生什么,还睁着无辜水亮的眼睛看向施暴者,小猫爪虚虚环抱着拖鞋,不知道是不敢使劲还是使不上劲。
那脆弱又认真的祈求姿态,那么虔诚,仿佛祈求真的有用。
可它求的不是神明,是恶魔。况且连神明也管不过来这世间的暴力。
旧商场里,一个女孩被随意逗玩,旧商场外,一只小猫也被肆意凌虐。
乔殊的脸上挂满泪痕,似哭非哭,似笑非笑。她从没有任何时刻比现在更痛恨自己的懦弱,明明在跆拳道社学得很认真,遇到危险还是只会逃跑;明明很痛恨暴力,却永远无能为力。
她痛恨自己,恨不得自己立马死掉,恨意在胸腔沸腾,如压抑千年的火山、囤积蓄势的熔浆,她恨得咬牙切齿,恨得浑身颤抖,恨得仿佛快要从心脏开始爆炸。
于是眼泪溢出,带着哭腔、走调的咆哮也从口中喷向天空,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燃一场属于末日的磅礴烟火。
“啊!!!!!”她一边嘶吼,一边跌撞地扑开那个男人。
男人一只脚穿着深蓝色的拖鞋,一只脚穿着白袜踩在地面,上面还沾着几滴血,他双手套着橡胶手套,手里握着一把剪刀。
高大,男人,剪刀,暴力。
乔殊的脑海里自动补足了最后一个词,仿佛在警醒她小心,再小心,避让,保全自己。
但这次熔岩涌上胸膛,灼烧过咽喉,蔓延进她的脑海,带着痛恨的力量,烧出自毁的焦味。她恶狠狠地扑上去,恶狠狠地想,死了算了,她死掉,他死掉,统统都死掉!不必警惕!不必害怕!让一切统统都死掉!再没有什么能威胁她!无论是身份的暴力!道德的暴力!贞洁的暴力!体型的暴力!
男人轻易地被暴怒的乔殊压在身下,卸掉了胳膊,剪刀孤零零地躺在不远处,失去了吱哇恶语的能力。
一滴泪水流下,记忆回拢。
那天之后的乔殊努力练拳脚,练出了一层薄肌,但第一次得到收获不是在危险时刻,而是在编导专业临时取消艺考,改文化录取时,靠耍了套武术,和优越的脸蛋、身材,考进了表演系。
上大学后,乔殊又刻意接了军旅片、荒岛求生综艺,一方面给的钱多,另一方面乔殊有她的诉求:变强大。
这让她在穿越后有基础的身手、坚韧的意志,以应对原本必死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