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毫不犹豫选择放弃刻这玩意,因为太累了。
可是他的愿望却越发撕咬着他的小小的心脏,白天想,晚上也想。
想男人牵着他的小手,带他走遍帝国联盟的大街小巷。
想男人坐在他身边,慵懒地睨着他写作业。
想男人轻轻抚摸他额前的乱发,然后轻声说“小鬼,你是个小傻子。”
想男人将他揽起在肩头上,让他越过人群看那些高处的烟花和紫荆花。
……
好奇怪。
为什么他死活都放不下。
比湛先生好看的人没有,但是比湛先生温柔的小姐姐多了去了,他为什么非要记得他?
可是小时渊序那小小的心确实觉得跟湛先生在一起,是他家园毁灭后最幸福的事情。
以至于疮疤遍地的心脏,竟然又汩汩地充斥着狂喜的血液,他从来没有那么想活下去,那么想好好地……活下去。
——那是从头到脚都变得轻盈的幸福感。
——那是好像冰冷封冻的心被忽然照拂捂热的感觉。
其实那个神秘兮兮的男人没说错,他有个放不下的人。
哪怕那个男人是个骗子,可他竟然只是卑微地渴求他只要留在他身边就行。
莫名其妙地,此时小时渊序又站在这堵墙面前。
他开始刻第二道……第三道……
脑海中男人的模样越加清晰……以至于他甚至开始分不清,男人究竟是真的神明,还是神棍。甚至仿佛神座上就坐着对方……
——
很多年后,时渊序成了二十一岁的出落的战将,他看着墙面上密密麻麻的刻痕,有一米六的时候刻的,也有一米七的时候刻的,最下面的刻痕已经被磨平了,最上面的却依旧平整如新。
“总共九千九百九十九万条。”
他很想痛骂当年那个神经兮兮的声音,哪里是三十年,按照对方的刻法,起码刻个三千年!偏偏他还被骗了。
可是——
他竟然刻完了——
他是个神经病吗?
他为什么会听信一个鬼魂的说辞?
他已经疯魔到——为了追寻男人的存在连这些糊弄人的把戏都信了吗?
可最后一道他却迟迟不敢刻。
害怕最后一道刻完了,小屁孩给自己的最后一丝幻想也破灭了。
那就停在这一刻吧。
此时冷锐俊朗的男青年就这么额头无奈地磕在墙边,就像是一只疲惫过度的兽,他的眉骨和鼻梁贴着冰冷的墙,一边自言自语道。
“我说过不信神”
“但是我没说过不信你。”
“说实话,我应该把你忘个彻底才对的。”
“可我每次来到这个教堂,想到的都是你。”
“每次刻下一道咒语,我想到的就是你。”
“可笑吧?”此时时渊序苦涩地笑,“最特么可笑的事情是——我竟然……。”
“我竟然还是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