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现在心情不好。
想了想,乔越伸出手,指尖轻轻抓住江临的衣袖,江临感觉到了,转头看他。
“江临。”乔越声音轻柔,“难过的话可以跟我说,不要什么事都闷在心里。”
“我没事。”江临语调平静地回应乔越,他的现在的心情和得知他姥爷去世时一样没多少起伏。
难受有点,却不多。江临知道正常人不该这样,但他内心就是如此。他沉默,是他在思考,他为什么会这样?
乔越以为江临是不想让他担心才这么说。他看着江临,抓着他衣袖的手松开向下,滑到江临的手背上将其握住,他现在能做的就是陪着江临。
乔越说:“不管你难过,还是开心,我都会在你身边。”
听着乔越温柔又坚定的话语,江临沉默些许,对乔越坦诚,“我不难过,我的心里一点情绪都没有。我的母亲死了,我却一点感觉都没有。”
江临平静诉说完内心真实情绪,他盯着乔越问:“为什么我会这样?”
“你能问出为什么,不就表示你并非一点情绪都没有,不是吗?”乔越轻缓而又认真地告诉江临,“我知道的你比任何人都坚定自信,从来不会迷茫,你现在这样问,不就是你情绪外泄的表现。”
“或许你不懂。”乔越说,“但我能感觉到你在难过啊!”
乔越的话又让江临沉默良久,他一动不动坐着,突然对乔越说:“我累了。”
这是乔越认识江临以来,第一次听他说累,想着姥姥沉睡前没给他们安排休息的房间,乔越拍拍自己的大腿,对江临说:“累的话,先枕着我的腿休息会。”
江临说累,是真有一股莫名倦意。乔越让他休息,他没有推辞,顺势躺下。
老旧、掉色的沙发不大,江临只有蜷着才能在沙发躺下。这种姿势并不舒服,但枕着乔越的双腿,感受这乔越身体的温度与气息,那种突来的疲惫感淡了下去。
江临毫无情绪的内心生出一丝安宁。
说是休息,江临躺下后没有立刻闭上眼睛,乔越低头刚好和他那双黑沉的眼睛对上。
江临的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透露出来,乔越却从中品出一点哀伤和心酸。两种情绪在乔越心底交织,不断从乔越心底往上涌,最终变成具象化的眼泪从眼睛里无声地流淌出来。
泪水从乔越的眼睛里滴落,恰好落在枕着他大腿,与他对视的江临的眼睛里。
江临下意识眨了下眼睛,那滴眼泪便顺着他的眼角滑落,像是他流的泪。
乔越伸手将那一点浅浅的水痕拭去,轻声哄劝江临,“累了,就闭眼休息,姥姥醒了我再叫你。”
可能是之前的疲倦感卷土重来,也可能是乔越声音太过温柔,江临真的闭上眼睛,陷入沉睡。
看江临真的睡去,乔越不由在心底长长舒了口气,江临的表现和他平日比起来已经很不对了,睡眠可以缓解一些负面情绪。
同样失去过亲人,乔越对江临的情况感同身受,他想,他一定会陪着江临从这段伤痛中走出来。
江临睡着后,屋内又陷入沉寂,怕吵醒江临,乔越就保持一个姿势坐在沙发上。
沙发对面的墙上有一面陈旧的方形挂钟,挂钟表镜不知什么原因已经碎裂,但不影响它指针转动。
乔越坐着无事,就一直盯着它,让自己有个清楚的时间概念。
在江临刚好睡满三十分钟的时候,乔越听到门口传来钥匙插入门锁的声音,乔越立马警觉起来,接着门锁转动,房子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老旧的防盗门发出刺耳的声音,一个挺拔修长的人影从屋外踏入屋内。
沙发离门口位置不远,乔越很快看清人影长相,乔越认得这个人,他在江临全家福的照片上见过他。
是江临的舅舅,他人看上去很年轻,穿一身作战迷彩,一点也不像和江临差着辈,只是现在他的眉宇间有明显的疲惫感。
江临的家人回来,乔越想叫醒江临,一低头发现江临已经醒了。
开门声响起的时候江临就醒了,用钥匙开的门就不太可能是外人,所以江临一开始没动,乔越低头看他,他才缓缓坐起身。
“舅舅。”江临叫了刚进屋的男人。
乔越听见江临叫人,要起身跟着打招呼,一动才发现江临枕着他的腿太久,已经麻了动不了。
江临发现他的异常,扶住他问:“怎么了?”
“腿麻。”乔越小声回答江临,叫江临先把他扶起来,好郑重给他舅舅打个招呼。
“你不用特意起身。”像是听到两人交谈,江卓说了进屋后第一句话,“我不讲究那些虚礼,坐。”
说完江卓直接走到两人对面坐下,坐下后他看着江临说:“林向松说他巡查碰到你,把你带到这里,我专门回来看看,看你状态,路上应该不好走。”
“还好。”江临不想就路上的历经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