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句话很明显是她说给自己听的,话里带着些淡淡的绝望,听得人有些恍惚。
是了,必死无疑。等到了晚期,就会失去所有的大脑功能,最终因感染或呼吸衰竭而亡。
也正是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周漓突然愣愣地松了手,随后便不再说话,垂着头坐到一旁的凳子上,情绪有些低落。
也不知沉默了多久,周漓扶着脑袋再次站了起来,理了理有些混乱的思维后开始组织语言,腹稿足足打了有三分钟,最终才在温郁狐疑的眼神中继续喃喃:“你这个灾星……为什么不去死……为什么死的人不是你。”
即便再怎么同情眼前这人,温郁也实在听不下去眼前这人一口一个“去死”的诅咒,有些不解地蹙起眉:“你得病和我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传染给你的。难道这就是你绑我过来的目的?想在死时拉我给你当垫背?”
“……和你没关系?是,和你没关系。你放心,我不会死的,也没兴趣拉你到地底下陪我。”良久,周漓才意识到温郁在说什么,怒极反笑后继续解释,“确诊后,我断断续续做了几天的梦,将这些碎片式的东西拼凑起来后我发现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比如你的……重生?”
提起这件事,周漓脸上总算有了些浅浅的笑意。她懒懒散散地掀起眼皮瞥了眼一旁僵住身子的温郁,满意地勾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
*
同一时间点,宋屿正抱着抱枕窝在床上,怀揣着满腹疑问开始思考温郁那句话背后的深意,但最终还是败下阵来,准备给温雍打电话问问情况。
那头接电话并不迅速,温雍一般不会在晚上办公,为了养生一般睡得很早,宋屿等了好一会才终于有人接电话。
“喂?”
浑厚又沙哑的男声从电话那头传来,语气里伴随着些许疑问。
温雍一向有给人备注的习惯,盯着屏幕上的两个字看了许久后才继续试探着开口,整个人还处在迷糊的状态里:“哎,小宋,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他记得工钱早就结清了啊。
“叔叔您好,很抱歉这么晚打扰……”
宋屿没将事情描述得详详细细,避重就轻地解释一番后问温雍知不知道温郁和哪个朋友出去了。
“哦……小郁,他去他青梅竹马家了。”温雍这会还在瞌睡里,由于不清楚小辈间的事,再加上两家交集一直不断,显然对于周家非常放心,“不过说起来也真奇怪啊……这两个孩子很久没见了,小时候交集也不多,怎么突然又玩到一起了?”
听着温雍的碎碎念,宋屿的眉头越蹙越紧。很快温雍便把知道的事全都说完了,有些疑惑地问:“你找我们家小郁有什么事吗?他没出什么事吧?”
听出温雍话语中的担忧后,宋屿连忙开口安抚,暂时不打算惊动他,客套了几句后才挂了电话。
等挂完电话后,宋屿在昏暗的房间里借着月光拿起了床头柜旁的水杯,等抿了一口水后才开始回想跟温郁的青梅竹马有关的事。
对于温郁的青梅竹马周奕清,宋屿并不陌生。虽说他同周奕清的交集只有那么一两次,而且貌似都不太友好吧。
这般想着,宋屿眼里越发晦暗不明。月光从落地窗里照进来,给人镀上一层柔和的边,息了屏的手机很快又在黑夜中亮起,宋屿微微垂下眼睫后有了自己的打算,从床上爬起来后按下了点灯开关,随后捧着水杯出了房间。
五分钟后,宋屿在走廊尽头那间房的房门前站定,深吸一口气后抬起手轻轻敲了两下房门。
得到应允后他推门而入,等同房内那个坐在办公桌后,捧着电脑办公的人对上视线时,宋屿面无表情地将那只握着门把手的手收回来,淡淡道:“爸,我想跟您商量件事。”
*
翌日。
由于事实真相太过骇人,温郁一整晚没睡,临近日出时才有了些许睡意,奈何刚闭上眼睛没眯多久,房门却又被人猛地推开,发出“砰”的一声巨响,一下子就将人吵醒了。
所以等秦方知推门而入的时候,入目的就是将自己裹在被子里,整个人看上去非常颓丧,没有任何精神的温郁,眼下的一片青色配上有些发白的脸,看上去着实有点……邋遢。
“你……”饶是秦方知也有些愣,一时间竟然忘了要说什么。
闻言温郁呆若木鸡地将头扭过去,看着他的眼神异常空洞:“干什么。”
别问,问就是还沉浸在周漓知道自己重生这件事中。
“跟我走。”说着,秦方知扭头往右手边的走廊里看了看,确定没人从楼梯口上来后便挥手示意温郁跟自己一起走。
“你当人是傻子啊?上一次当就够了,我没兴趣往同一个火坑里跳两次。”温郁是真想给秦方知来两巴掌,并且他有理由怀疑是秦方知这个大嘴巴把重生的事告诉周漓的,自然给不了任何好脸色。
闻言秦方知面露难色,又往楼梯口瞄了一眼,眼神里满是急躁,等再开口时语气里带了些恳求:“你赶紧跟我走吧,这都是那个女人下达给我的命令,我真不能得罪他们,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你只要跟我转移阵地就行。”
闻言温郁的眼皮突然跳了跳,他有些狐疑地瞥了秦方知一眼,随后便朝他背后张望,最终道:“这里已经不安全了,是吗?有人已经找过来了?是宋屿?”
见秦方知的表情越来越不对劲,温郁总算是有了点盼头,一想到苦日子终于要到头了就觉得浑身都有劲。
不过在这之前得想个办法解决掉秦方知这个碍事的家伙,最起码得出了这个门才行。
这般想着,温郁将自己从被子里放出来,慢吞吞地从床上下来。然而见温郁终于肯跟自己走,秦方知真有种想要流泪的冲动,扒着门继续往楼梯口张望,好几次都将身子探出去观察情况。
恰巧就在此时,楼下传来花瓶摔碎的响声,紧接着又是清冷的男声和冷淡的女声,两人貌似在因为花瓶而争吵。
见状秦方知心里的不安无疑被放大,有些慌神的他联想到那个女人嘱托给自己的事后有些窝囊地吞咽着唾沫,随后便将身子转了过去:“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