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的天花板。
室内没开灯,光线很暗。厚重的蓝绿色窗帘遮蔽了外界的一切景象,连高楼的影子也没透出半分。
单人病房门窗紧闭,也不知是隔音效果太好还是走廊的确安静,听不见半点声音。
“嘶……”
梦中沉浮许久后,腿部忽然泛上阵阵酸痛。一开始易枫桥只是觉得有些难受,但还能忍,于是挣扎几番又睡了下去。没想到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才闭上眼没几分钟,腿部忽然开始钻心地疼。
他不得已睁开了眼。
头脑不是很清醒,目光有些涣散,花了小几分钟易枫桥才适应房间内过分昏暗的光线。
墙上亮着红光的电子时钟赫然标着“2250年”,后面跟着的日期也是他再熟悉不过,两百年后,出发后一天的时间。
总算是回来了。
但谁能告诉他,分明踏进去前一秒看还是平地的绞杀榕下方,为什么在他踩上去那一秒又落了空,然后让他再度喜提高空坠落?
易枫桥无能狂怒。
虽然毫无印象,但他预感自己重返这个世界时的状态一定又是极其狼狈。本来在那个世界时伤口就没好全,再这样一摔,本就遍体鳞伤的身体更是雪上加霜。
丢脸丢大发了啊……
再结合他此刻能安然出现在医院,住的还是单人病房,是谁的手笔简直显而易见。
怎么又让裴念忱撞见他这么狼狈的模样了?一次两次也就算了,屡次这样,他到时候得如何给自己强行挽尊重塑形象啊!
“咔哒”
转动门把手的声音。
晚上十一点出头,已经过了基地的熄灯时间,房间外安静得出奇,就会显得一点风吹草动尤为明显。
何况来人似乎并不打算掩藏踪迹。
走廊上夜灯一点微弱的光从门缝里打进来,自下而上泛上光晕,清晰地勾勒出来人清瘦挺拔的身形,像座沉静肃穆的精美雕塑。
一座……左手上缠着厚厚绷带的残缺雕塑。
易枫桥心里一惊,话已经脱口而出,“长官你的手怎么了?”
裴念忱并未做正面回应,只是将受伤的左手悄悄往后藏了藏。
略大的大衣松松垮垮的披在身上,疏淡的眉眼间平静无澜,薄唇轻启。
“醒了?”
易枫桥闻言,胳膊往上一抬,正准备从床上把自己的身体撑起来,坐直了和裴念忱讲话。奈何躺平的姿势固定时间过久,手臂一点力气也没有,才刚撑起来没十几度就又跌了下去。
易枫桥:……
裴念忱:……
“你继续躺着吧。我只是过来看一眼。”
裴念忱别开视线,将险些从身上滑下的宽松大衣往上拽了拽。
易枫桥沿着光线,往他手部动作上去看——骨节分明的那双手正搭在厚实的棕色大衣上,拽住肩部往上一拎。不过缠着绷带的左手似乎有些提不上劲,指尖微收好几次都没能抓稳。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伤到的,也不知道他是因为什么原因受的伤。但看着裴念忱如此艰难的动作,易枫桥心底难免泛起酸涩。
这人怎么就这么不懂得照顾自己呢!
视线再往下落,落到裴念忱身上披着的那件大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