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
粘稠、冰冷、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绝对黑暗,如同厚重的绒布,将三人紧紧包裹。
废弃的坑道内,时间与空间的概念都变得模糊不清。只有三人粗重压抑的喘息声,以及心脏因过度紧张和劫后余生而疯狂擂动的咚咚声,在狭窄逼仄的空间内反复回响,显得格外刺耳。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陈年积尘的霉味、岩石的土腥气、以及一丝若有若无、却让人从心底感到不安的…金属锈蚀与某种难以形容的陈旧气息。这种气息并非来自坑道本身,更像是从更深处的地脉中渗透出来,带着千年万载沉淀下来的死寂与沉重。
滴答…滴答…
不知从何处传来的、极其缓慢的水滴声,是这片死寂黑暗中唯一规律的外界声响,每一次滴落,都仿佛敲打在紧绷的神经上。
“咳…咳咳…”林默压抑不住的咳嗽声打破了沉寂,每一次咳嗽都牵动着全身撕裂般的剧痛,让他蜷缩起来,浑身冷汗淋漓。强行吞噬幽邃指环能量的后遗症远比他想象的更严重,那股冰冷死寂的力量虽然大部分被引导和“中和”掉了,但其本源中蕴含的某种侵蚀特性,依旧如同附骨之疽,盘踞在他的经脉和意识深处,不断蚕食着他本就微弱的生机,并与那些残留的污秽杂质、混乱数据流纠缠在一起,形成了一种更加复杂难解的负面状态。
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血液流动都带上了一丝冰冷的滞涩感。
“默子!撑住!”陈涛焦急的声音在旁边响起,一只粗糙而温暖的大手按在他的后背,一股精纯却小心翼翼的熔炉热流缓缓渡入,试图驱散那股寒意。
但这股外来热流的注入,却如同在滚油中滴入了冷水,瞬间引发了林默体内那混乱能量更激烈的冲突!
“呃啊!”林默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身体猛地一颤,皮肤表面竟然同时浮现出细微的冰霜和灼热的红斑,仿佛冰火两重天!他猛地推开陈涛的手,艰难地摇头,“别…你的力量…属性冲突…会加剧…”
陈涛的手僵在半空,看着兄弟痛苦的模样,赤红的瞳孔中充满了无力与暴怒,狠狠一拳砸在旁边的岩壁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碎石簌簌落下。
“妈的!难道就眼睁睁看着?!”
“冷静点,陈涛!”苏瑾的声音传来,虽然同样带着疲惫,却依旧保持着镇定。她摸索着打开了一支便携冷光棒,幽蓝色的微弱光芒勉强驱散了少许黑暗,映照出三人狼狈不堪的脸庞和周围粗糙的岩壁。
她快速检查了一下林默的状况,眉头紧锁:“他体内的能量状况极其复杂混乱,外来的力量确实可能适得其反。现在只能靠他自己慢慢疏导和平衡。”她拿出水壶和应急药品,小心地喂林默喝下一些清水和稳定剂,虽然效果甚微,但至少能缓解一些痛苦。
“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给他争取治疗时间。”苏瑾看向黑暗的坑道深处,语气凝重,“这条坑道不知道通向哪里,但呆在这里绝不是办法。守密人很可能己经察觉到这个入口,或者…刚才那股力量的爆发,可能会引来更可怕的东西。”
她指的是那些如同活物般蠕动、吞噬一切的暗红纹路。
陈涛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妈的,知道了。老子开路,苏小姐你照顾默子。”
他再次将林默小心地背起,这一次动作更加轻柔。苏瑾手持冷光棒,紧随其后。
三人沿着这条不知废弃了多少年的坑道,向着未知的黑暗深处艰难前行。
坑道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加曲折复杂,时而狭窄仅容一人侧身通过,时而却又出现岔路和巨大的地下空腔。空气越来越浑浊稀薄,那股源自地脉的陈旧气息却越来越浓郁。
林默趴在陈涛背上,意识在剧痛和昏沉间浮沉。为了分散注意力,也为了寻找一线生机,他强忍着不适,再次艰难地开启了那极不稳定的能量视觉。
眼前的景象让他心头一沉。
在能量视觉下,周围的岩壁不再是无生命的石头,而是呈现出一种…黯淡、沉寂、却又蕴含着某种庞大“重量”的能量场。这就是地脉的能量,厚重、古老、却如同沉睡的巨兽,难以触及,更难以利用。
而更让他感到不安的是,在那些岩壁的深处,偶尔能看到一丝丝极其细微、几乎与岩石融为一体的…暗红色的能量丝线!
它们如同大地的毛细血管,微弱地搏动着,延伸向…青铜棺椁所在的方向!
是那股“源初之罪”的力量!它竟然己经渗透得如此之深,开始缓慢地侵蚀和改变这片区域的地脉能量了?!虽然极其缓慢,但这无疑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信号!一旦地脉被彻底污染…
就在这时,他体内那混乱的能量中,属于幽邃指环的那一丝冰冷本源,以及那些来自青铜觥的污秽杂质,似乎与岩壁深处那暗红的能量丝线产生了某种极其微弱的…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