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桢微微点头,声音很温和:“我坐月子的时候,你是故意在外面大声说郡主身体不好的?”陈斐迟疑着应了。绍桢朝他笑了笑:“还要多谢你。往日的事,都一笔勾销。”起身:“我回去了。”才迈出两步,视线忽然模糊,头昏脑胀地跌下去,被陈斐稳稳当当地扶住。“你在这里歇一会儿吧……”绍桢摆了摆手,自己站稳,提声喊:“张鼐!”护卫应声而入。绍桢伸手:“过来扶我一把,咱们回家。”张鼐和邓池都看出她状态不好,来不及问询,急忙上前相扶。陈斐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穿堂外,忽然回神,疾声道:“备车!我要进宫!”……冬夜寒风呼啸。太子才回东宫,祭祀仪式繁杂,一日下来,疲惫不堪,他取了九旒冠冕,靠在椅子上放空思绪。歇了没多少功夫,何勤轻手轻脚走进来。“爷。”太子阖着眼,随意道:“怎么了?”“孔侧妃身边的鸳鸯姑娘求见。”太子叹了一声,端正坐好,摆手道:“让她进来。”鸳鸯进殿,磕头行礼:“奴婢给太子爷请安。娘娘在勖勤宫备了晚膳,遣奴婢来问询,爷去不去用膳。”孔氏很少做这种邀宠的事情。太子略想了想就起身了:“走一趟吧。”勖勤宫配殿,孔侧妃听了通报,便在正房门口等待,没多久就见太子过来了,穿玄色衮服,佩金钩?角革带,纯赤绶间施三玉环。显得格外庄重,威仪贵气。她蹲下一福,听得一声免礼,起身笑道:“爷连祭服都没换就过来了?早知如此,妾身该过会儿才遣人去请的。”太子摆手进屋,孔侧妃跟上去。东宫妻妾的屋里怎么也不可能少了太子的衣服,她开衣柜选了件蓝蟒缎常服,伺候着他换上。太子由着她给自己系腰带,问道:“出了什么事情?”孔侧妃没有站起,顺势跪下去,请罪道:“妾身失职,管教下人不力,让大郡主受了恶仆欺凌。”太子眉头一皱:“怎么回事?”他没有喊起身,孔侧妃只好就着这个姿势回话:“请爷准许妾身带人上来。”太子挥手:“准了。”才注意到她还跪着:“你起来说话吧。”孔侧妃被宫人搀扶着起身,鸳鸯走去门口传话,很快就有十来个宫人畏畏缩缩地被带了进来,全部跪下磕头。孔侧妃比手指着为首的宫嬷,朝太子禀道:“这是大郡主身边的教养嬷嬷曹氏,多次昧下郡主的份例,衣裳布料、补品、炭火、首饰,林林总总,要么据为己有,要么私自偷出宫外换钱,请爷发落。”曹氏气焰全无,犹壮着胆子分辩:“求太子爷明察。娘娘在奴婢屋子里搜到的那些,都是大郡主赏给奴婢的。况且郡主身子弱,原本就吃不了太滋补的东西。娘娘一句话都不容奴婢争辩,就将奴婢关押起来,委实太严苛了。”太子一言不发,静静看着。孔侧妃朝鸳鸯使了个眼色。鸳鸯立刻上前,狠狠扇了曹氏一耳光:“太子爷和娘娘还没说话,谁准你插嘴了?”曹氏捂着脸直抽冷气,丰硕的身子抖如筛糠,再不敢随意说话。孔侧妃示意青箬:“你来说。”青箬立刻应是:“曹嬷嬷全是信口雌黄!”愤然瞪视曹氏:“你仗着自己是郡主的教养嬷嬷,上面分了什么东西来院子,全都要经你的手才能到郡主屋里,郡主什么时候赏过你东西?她自己能拿到的都少得可怜!你不和郡主一起吃饭,郡主连个像样的菜都吃不到!每日的血窝、参汤,全是进了你的肚子,郡主哪里受到半点滋补,倒是喂得你脑满肥肠!”曹氏怒极,张嘴就想分辨,却牵动脸颊伤口,鸳鸯作势抬手,她立刻闭了嘴。太子听了这些,却是环顾地下跪着的所有奴仆,问道:“大姐儿院子里伺候的都在这儿了?她的四个奶娘呢?”孔侧妃脸色一白,她并不知道,正要请罪,青箬抢先道:“回太子爷,郡主的奶娘们全都教曹嬷嬷撵走了,想方设法地给她们扣罪名,不是偷东西就是懒怠差事,没有一个留下的!”太子才看了曹氏一眼。曹氏汗如雨下,就算顶着被掌嘴的惩罚也不得不说话:“奴婢没有,都是青箬这小蹄子,上回她打翻了东西,被奴婢训斥了一顿,从此怀恨在心,她的话怎么能尽信?院子里不是只有她一个人侍候,其他人都能为奴婢作证的!”跪在她身边的宫人被曹氏推了一把,低声附和:“是……”青箬却更加来气,跪直了身子,指着曹氏的鼻子骂:“别说我没做过这些,就是我真打翻了东西,院子里一草一木,哪样不是郡主的?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教宫人?你是郡主的教养嬷嬷,如今却比郡主的架子还大!郡主昨日不小心打翻了花瓶,你不由分说就罚她五个竹板,这时候怎么想不到郡主身子弱了?!上回打了一次,晚上郡主就哭得发热了,好险是没出什么事,你却不长记性,都忘光了不成!”孔侧妃:()我见郎君多妩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