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笔趣

副本结算（第1页）

江临转头看他，随着两人的相处，9号的拟态形象逐渐向着江临靠拢，头发变成黑色，眼睛变成暗金色，黑发金眼，也越来越眼熟了。

说起来，在这个世界也不知呆了多久，外面的天空总是灰蒙蒙的，对时间的感知也随之变得迟钝。

此刻，9号那张美的充满攻击性的脸上此刻没有任何表情，眼神空洞。

或许是感觉到视线，9号撑地站起，迈着小短腿噔噔地跑过来，不把自己当外人的一屁股坐到江临腿上。

在江临的角度，只能看到一个黑色的后脑勺。

“你越来越容易走神了，刚刚你在想什么？”

对付这个小祖宗是不能撒谎的，所以江临如实作答：

“嗯……现实中也不知过了多久，我想家了。”

九号原本放松的身形一下子挺直，握紧拳头，他似乎想说点什么，但最终还是丧气地低下头。

“小蘑菇精又在想什么？”

9号沉默了片刻，小小的身体似乎缩得更紧了，声音闷闷地传来：“我的本体……不好看。”

“你的本体不就是外面的蘑菇林么？”江临试图用轻松的语气化解这莫名的低沉，“我看挺好看挺壮观的。”

“也不好吃。”9号的声音更低了。

这个问题确实是有点难蚌：“确实是……还有努力空间。”

又是一阵沉默。9号似乎在进行着激烈的内心斗争，最终像是下定了决心，小声地、带着点难以察觉的委屈开口：“我没办法……把眼睛变成黑色。”

江临一愣，没明白这跳跃的话题：“……？”

“头发可以变黑，眼睛不行。”9号抬起头，暗金色的瞳孔在火光下像两潭深沉的蜜，里面翻涌着一种江临从未见过的、复杂的情绪，“这样……一点也不像你，也不像人类。”

江临露出一个有点像牙疼的表情：“我想，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不是人了。”

9号低下头，再次开始嘟囔：“我是个很差劲的饲主。”

江临把这朵怨念蘑菇搂到自己怀里：“好好……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再说，你也教我用精神力了啊。”

9号在他怀里闷闷地开口：“我没办法让你回家。”

江临一时哑然，他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收紧了手臂，让这朵彻底自闭的小蘑菇精，在自己怀里安静地多靠一会儿。

寂静中，只有火堆偶尔发出的噼啪轻响。

“还有，我骗了你，其实很疼。”

江临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这一刻凝固了，昏暗的火光落在他骤然僵硬的侧脸上。

怀里的小小身体依旧依偎着他，冰冷而安静。但那一个轻飘飘的“疼”字，却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记忆的闸门。

那时他信了，或者说，他强迫自己相信了。

非人的存在，自然感受不到人类的痛楚。那亿万被剥离、被浸泡、被当做最后的希望囤积于此的金色瞳孔……不过是没有生命的“器官”。

可此刻，这个依偎在他怀里、缩小成孩童形态的“星球主宰”，用最直接、最脆弱的方式，推翻了自己曾经笃定的结论。

疼。

其实非常疼。

我一直都记得。

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江临的心上。那些冰冷的容器里浸泡的，不仅仅是器官，更是构成眼前这个存在的一部分！

9号并非感受不到，只是当时他选择了否认，直到此刻，以最懵懂、最依赖的姿态，才将这深埋的痛楚泄露出来。

江临抱着9号的手臂无意识地收紧了，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低着头，下巴几乎抵在小男孩柔软的黑发上，胸腔里翻涌着难以言喻的酸涩洪流。

小男孩9号似乎感觉到了他身体的紧绷和情绪的剧烈波动。

他微微抬起头，那双纯净得如同金色琉璃的大眼睛，近距离地、清晰地映着江临紧抿的唇和微微发红的眼眶。

他伸出冰凉的小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江临的眼角，那里是干燥的，没有泪水。

“你的眼睛……”9号的声音带着一丝困惑和不易察觉的紧张，“……没有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