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贺府。
贺镜重新束了发,一身劲装,坐在台阶上。贺言端了两杯茶来,挨着贺镜坐下。
贺言把茶递过去:“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贺镜接过来。
“心情。”
“很兴奋啊。激动,按耐不住,迫不及待。”贺镜眉眼弯弯,“你呢?”
“我想陪你多呆一会。”
“真反常啊,第一次见你这么殷勤。”贺镜摇摇头,“那时候在外地一年一年地当官,过年回来也没见你这么想陪我。”
“这是要上战场了。”贺言说,“和当官哪一样?”
“怕我死啊?”贺镜莞尔。
贺言“啧”一声:“别说这么晦气的话。”
贺镜摊摊手:“想献殷勤还是平日里献吧,现在我可没空感天动地——满脑子都是凯旋时昭明大街两旁欢呼的人群,像定宁年间爹从碎河回来一样。对,你当时不在城里,你带着小皇子去君川了。当年确实盛况,虽没收复失地,但他们若输了,乌月可就打到雁停了。”
“哎,那当时爹发现我不在了吗?”
“爹没表现出来,但我想他是知道的。他快到时估计就听说你被刺杀了,这不是茯苓姨娘干的他门清,但你这一次加上母亲那次,他找不到真凶,也没法说什么。茯苓姨娘和母亲装作不和骗他,他可能还在懊恼,姨娘这次真是背了个大的黑锅。”
“所以我想,他会以为你在恼他,故意在这种日子不出面,一个人找个地方躲着。贺家的脸确实丢了点,但他不会显露,因为他知道你不舒服。”
贺镜摁了摁贺言的肩膀:“不过关于丢脸这事,你不用自责。贺家的脸早就在雁北失守时丢光了,现在你姐要挣回来。”
贺言被这动作勾起回忆:“你还记得有一年颜昭节,咱俩没看上烟花?”
贺镜点头:“当然啊,小女子记忆犹新,历历在目,如鲠在喉。”
“那时候,烟火声已经响起来了,可是咱们来不及爬上君川了,就蹲在溪水边,你搂着我的肩膀。”
“确实是,你当时大叫都怪我,我大叫都怪你。像三岁小孩扯头花。”
“我没头花。”
贺镜哼哼:“比喻句你懂吗?土鳖。”
贺言自以为品味很好了,纪清也是这么应和他的,可贺镜总是说他俗和土鳖。他曾经反驳过,被贺镜以“我是你姐我比你品味好是应该的”驳回。
贺言静了许久:“我想母亲了。”
“我也想母亲。三岁小孩扯头花是她对咱俩吵架的评价。”
“我是一惊一乍毛从没顺下来过的小松鼠,你是叼着自己尾巴转圈的土色小狗。”
贺镜撑着下巴说:“娘不就是这样吗,我一度怀疑她是不是拿笔名写过话本。当年最火的那本女帝,我一直觉得是娘写的。”
“真的,那本太好看了,我看了没有十遍也有八遍了。我第一次看那本是在学宫,施南讲朱子时候偷着看的。等这阵子忙完了,我要再看一遍。”
“哎,你还记得我有个特别恶心的同窗吗?”
“我知道,你说过,见到男人要扭两下,娇柔做作扭扭捏捏那个。”
“她当上女官了。”
“这都哪跟哪?”贺言翻白眼,“小皇帝整顿吏治还是力度太小。”
“我也不知她是怎么进到官场的,我还以为是宫里管什么衣服珠宝的女官。”贺镜摊摊手,“后来我听朋友说她成亲了,没告诉咱们。”
“换我我也不告诉你,她那种人可请不来贺家撑场子,尤其你讨厌她直接摆在明面上了。”
“那她不得接着成亲好好恶心我一下?”
贺言问:“其他人去了吗?”
“夏舟歌没去,沈家没去,沈文那个做作的死样,肯定看不上她。莫家好像有人去。我还以为莫项在气你呢。”
“说到他我想起来了,我没跟你说,莫项和纪洵川打架那次。莫项像控制不住自己了一样,一直嘲讽。我本来要拉住纪洵川,结果莫项一点面子不给我,我是纪洵川我也跟他打。”
“不过我说真的,你真得看住了纪清。”贺镜琢磨片刻,“他手里有拈花楼,拈花楼可是杀人的地方。他要是知道了宋家那事,怒极杀沈文和莫潮倒也不无可能。”
贺言颔首:“我会注意的。但我想。。。。。。他不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