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镜急行军,一路北上。其间贺言一直给她传信,说雁城无事,伊扎并无异样。也确实如此。一月有余,贺镜抵达雁北边境,开始攻城。
雁北没有任何防备,几乎是日拔一城。军队士气高涨,大军浩浩荡荡,直到雁北最重要的城池——合木。
合木在雁北中靠北的位置,是雁北的心脏,云江从城中淌过,交通发达,拿下合木就是拿下雁北。当年雁北失守时,最后被攻下的就是合木。贺家祖宅也在城中。
贺镜整顿军队,祭告天地先祖,月至中天,发起夜袭。
军队如幕布,盖在城门前的空地上。贺镜拔剑,剑光在空中铿然迸出一道凝光,直指向城门。
“攻城!”
指挥的兵士在火光的照耀下举起红旗,军阵开始变化。一时马蹄动地,扬尘四起,黑云压下。
贺镜裹在铠甲中,随军队向前。
白羽旗的箭头如雨铺下,织成一张不透风的网。箭头击在银甲上,像冰雹,徒劳地四散开去。
合木城门开了,涌出一支黑旗黑甲的骑兵,高头大马比贺镜的战马还要威猛,个个手持重剑或流星锤还有火把,直直向最前的云梯袭去。
是玄鹫旗。
贺镜有些怀疑,从开始攻打雁北至今夜,栀子完全来不及调集如此之多的玄鹫精兵从伊扎赶来,这些人是从哪冒出来的?
幸好兰图哈木不情不愿地告诉她了,击溃玄鹫只有一种方法,就是斩断马的脚脖子,使骑兵落马,再割喉。
“列阵!”贺镜呼道。
鼓声轰然,兵士挥动黑旗。
骑兵即刻向城的两翼散开,露出一排人高的盾牌,后面是手持长勾的布兵。盾的一角开一小洞,长勾从中伸出。玄鹫顾不得这突然的变动,策马转向,却被长勾揪住坐下宝马,随之便丢了性命。
另一侧云梯搭上,仰面而来的是滚烫的辣油和火把,不断有皮肉崩开的士兵摔下来,又有人源源不断补上去。
城门又开。这次的骑兵身着轻甲,依旧是黑旗。
黑鹰。
潮水一样的猛禽直插入骑兵之中,他们移速极快,贺镜只觉城门刚刚合上便听见近身不远处的惨叫。弓箭射出,可杀死的黑鹰仍是少数,他们手中的长剑便是最好的盾牌,座下的宝马可以越过一切沟壑。
她加入了与黑鹰旗的战斗中。
利刃出手,她直插一个搏斗中的骑兵的后颈,身后立刻有死者的同伴挥向她的腰腹。极大的力道让她体内五脏震颤,她调转马头回身,紧接着是一记横臂扫向她面门。躺身躲过的这一刹那,一支箭射穿了这人的喉咙。
“后撤!”
小旗挥成蓝色,士兵迅速结束手头的焦灼。
投石机开上来,但指向的不是城头,而是步步紧逼的骑兵。
“放!”
流星般的偌大石块砸向这群草原青年。地上开出数朵血花肉花。但黑鹰旗半步未退,活着的所有骑兵都在陨石中穿梭,狞笑着追上跑得慢的士兵,拦腰斩成两半。
不要命么。贺镜想。不愧是黑鹰。
此刻架上去的最后一架云梯被烧断了,轰然一声倒在护城河里。
天已有亮色,城门上的“合木”两个大字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