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了,他可以是骗自己。”贺言垂眸,“做了那么多恶,杀了那么多人,现在大势已去,只有像老鼠一样逃窜的份了。他睡前要想,这辈子活了点什么呢?看见手边的扇子,他告诉自己,他珍视过一个人。然后美美睡去。”
“但你说,他认真过还是没认真过,重要吗?”
贾沐沉重地摇了摇头,然后他呆呆地说:“我只清楚,殿下是用过真情的。”
“我再说一遍,贾沐,那不重要。但是,他若将昶王作为执念。。。。。。”贺言眸中陡然一亮,“你这个故事,能打动纪辰吗?”
“我。。。。。。”
“我没说让你唤醒他心中的善意,他可没那东西。”贺言脸色沉下来,“他拿我哥哥的命,逼我入城。”
“大人想让我跟随入城,好震慑定远王。”
“是,他肯定认得你。你告诉他昶王究竟是怎么死的,我趁机杀了他。想让我长兄活下来,只有这一种办法。”
“我不能确定。。。。。。”
“无妨。”贺言自顾自说道,“没别的法子了,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他有些兴奋地拉住贾沐的手,嘱托道:“等出征时你悄悄跟在我身边便是,不要透露出我兄长的身份,更别让纪洵川看出异样。”
“纪洵川,是谁?”
贺言知道自己有些得意忘形了,严肃下来:“朔宁王,切勿让朔宁王知道贺行是我在郕师的线人。”
贾沐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等杀了纪辰,我会和长兄一同前往雁北。此时我会给你一大笔钱,你愿去哪就去哪。”
“我不会。”贾沐严肃地说,“我会死在郕师。”
“什么?”贺言挑眉。
“我有罪,多活了这些年只是为了有机会把真相说出去。纪辰死了,我也就要死了。”
贺言并不在意:“你自便。”
死了最好。贺言想。这样就不会有人知道他和贺行的关系了,也就不用担心纪洵川听到什么不该听的了。
但是袁衡。。。。。。贺言又想。若为燕王平反,贺行当年寄回的书信就够用了。何况小皇帝与燕王的真正关系是。。。。。。纪楚不会难为这事的。袁衡知道贺行就是纪辰的蒙面谋士,不能留他。
还需想个法子,杀了袁衡。
想到这里,贺言眯起眼笑了:“接下来劳烦副官将我送至夏家,相信不出几日,你我的大仇都能得报。”
贾沐坚定地颔首,坐回了鞍座。
很快,马车继续向前。胸口的一块大石落下,贺言从胸前拎出纪清送的吊坠,放在嘴边亲了亲。
不久马车在夏府门前停下,贺言对门口的下人说他要见夏翎。
下人回禀家主不在府中。
贺言心情正好,准备等他片刻,于是坐回马车。车厢里座位软软的很舒服,没一会贺言便头一歪睡着了。
他梦见纪清了。
若让贺言说句实话来评价小时候的纪清,他的答案肯定是特别好玩。
纪清没长开,从小吃不饱饭,还小他两岁,所以比他要矮。贺言能觉出来他在意他,但没人教过他真正的“在意”该怎么表达,所以他总是别别扭扭。
冷宫里的皇子什么都没见过,给什么吃什么,给什么用什么,像一张只写了且写满了复仇二字的纸。他所做,就是寻找“复仇”这两个字之外空白的地方,填上。
那时候他想都没想过,他真会爱上这个男孩。其实他爱上他的时候,已经不能再称他为“男孩”。像小草说的,纪清比他高比他壮,无数次把他揽进怀里。
此后,他见到的每一朵桃花都是这个人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