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笔趣

阁笔趣>如何溺毙一只鹤 > 第一百四十六章 开门所见(第1页)

第一百四十六章 开门所见(第1页)

等到纪清再睁开眼,四周更亮了些。他强撑着站起来,头还是很晕,所幸不再吐血。

纪清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口不再剧烈鼓动,肺腑也平静下来。异色的血管还在,却不疼了。纪清本一身冷汗,现在也消下去。

他不想被下人看见,屋里就没有水。他只得把杯子里的水泼在脸上,又用外袍擦干净。他清醒了不少。除去因失血而苍白的脸色之外,一切都回到正轨,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于是他开始收拾地上的狼藉,用外袍擦了血迹,又把桌上东西摆成原状。

把所有复原,纪清把变成抹布的金贵外袍往屋后一扔,打算以后找个机会烧掉。他打开窗户,把血腥味往外散,然后换身干净衣服,准备出门。

——他得找桃夭用药,再赶紧把阿言哄好。

朔宁王一直坚持矛盾不过夜,当然他们一般闹不出这么大的矛盾。一般都是态度欠佳的一两句话,或开得过分的两三个玩笑。一想到要撒多大的谎,纪清就忍不住头疼。

纪清掐着太阳穴走出门。天没有全亮,头顶是黑的,而天角发白。云雾爬得很高,秋日的风使他麻木的五感恢复了不少,他长叹了一口气。

一只脚踏出门时,有个陌生的东西挤进纪清视线的一角。他狐疑地扭头去看,是一个坐在台阶上的人。

男人盖了一条薄毯,蜷缩着身子,靠在房梁上。他脸朝向门口,眉头微皱。应该是等了很久,所以就这么坐在地上睡着了。

是贺言。

这一刹那纪清几乎心跳骤停,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他的喉咙,窒息比吐血时来得更猛烈。

贺言似乎是在等他出来,好直接拎着他的领子质问。但这一天实在太累了,可能不受控制睡着了。

纪清把伸出去的脚原路放回屋里,把门轻轻合上。

一关上门他就开始翻箱倒柜,往自己嘴里扔了一颗饴糖,又把桃夭制的熏香找出来点上。雾从香炉里升起来,纪清拎着香炉满屋子转,他用的量极大,屋里很快甜得发腻。

等到一点血腥味都没有了,纪清大步流星地把贺言抱进来,轻轻放在床上,盖好被子。

他挨着床坐下,凝视他未过门的王妃。

贺言的脸色也有些苍白,像是在做一个噩梦。他嘴唇消了肿,因为刚哭过,眼睛又肿起来。不过纪清现在没心情欣赏狐狸仙君俊美的脸了,他无声地说:

对不起。阿言。我无意骗你。

他握住贺言的手,用拇指肚滑过凸起的指节。有些凉,可能是在屋外待太久的缘故。正是秋天,在外面睡半夜会感冒的,甚至会发热,可他就那么等着他,只盖了一条毯子。

阿言啊。纪清把他的手放到自己唇边,眼泪随着呼唤而落。

纪清现在想,按他的性子,他面对宋家这事理应暴怒,拎着剑乱砍,捅死宋怀霜,昨夜再捅死沈文和莫潮。

梦中好杀人,他第一次杀人就是夜半气盛,看着遇害者脖颈里的血汩汩而出时获得快感。在拈花楼的工作亦是如此,他好杀人,静宁殿的记忆需要扭曲的快意来掩埋,无法入梦的夜晚变成了死者的噩梦。

实际并非如此。他竟然能冷静地处理好纪楚遇刺,命天安排暗杀,再像个好人一样同贺言讲话。数年过去,面对执念的分崩离析,他唯一带了愠色的话也只是“你在怜悯我么”。

若把宋家和贺言在心中的分量比个轻重,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的天平都会死死垂向母族。但时间总会改变些什么,天平渐趋平衡,贺言与真相并重。

震怒、失智与疯狂会推开爱他的人。当宋美人变回梧桐,纪清需要一个来自贺言的拥抱。

纪清想这就是“爱”与“喜欢”的区别。人们喜欢雾霭下喷薄欲出的圆日,喜欢火炉旁冒着热气的新茶,喜欢少年郎纵马过街时佩剑与玉饰撞出的玲珑脆响。

但是要爱一个人,就要学会在他最狼狈最不堪时,等他开门。

如果是为了和这样一个人度过余生,而不再追究耻辱的过往与难堪的真相,纪清想,他是愿意的。

荼蘼香拂过他的灵台,他不知他哭的是自己还是贺言,或许是他们两个。

历尽千帆,终究是到了作结的时候。

贺言像是感受到了,眉头紧了紧,睁开双眼。几乎是同时,他把手从纪清的手里抽出来,惊弓之鸟一般坐起来。

两个人四目相对,谁也不知道说什么,空气颇有些凝固。

“你哭什么,我没死呢。要哭也是我先哭好不好。”贺言有些睁不开眼,上眼皮挡住一部分视线,眼周辣辣得疼,“心疼?之前干什么去了?”

纪清闷闷的“嗯”了一声。

贺言挪了挪身子,一瞬间呲牙咧嘴:“麻了。”

纪清去扶他,被白了一眼。

“怎么想的,又能把我放进来了?”

纪清擦了擦眼泪:“是我的错。”

完结热门小说推荐

最新标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