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清幽幽地说:“。。。。。。我下辈子不要再遇见他了。”
“没有他就能幸福吗?”
“。。。。。。遇见他会更痛苦。”
“我算不上你的至亲之人,你不可能因为我的三言两语就变了想法。”桃夭用指肚抹去一滴泪,“我说不出什么,只愿你我来世都能过得好些。”
纪清道:“拈花楼你看着办吧,是继续杀人放火还是金盆洗手,都顺你的意思。若官府查出来什么,全部推到木槿身上便是。”
他突然想起什么:“还有,我在赵茯苓与他的对话中知晓木槿的真正身世了。她本名舜英,雁北望族出身,有个兄长是贺柏的副官。雁北失守后无所依靠,最后阴错阳差投入定远王府中,成为木槿。”
桃夭哑声。
“你并非不能适应死亡。”纪清见她怔愣,道,“我和旁人并无不同。”
“你我认识快二十年了,至少说得上是朋友。我不想见你这幅样子。我自幼飘零,有人生没人养,险些卖身。木槿把我赎下后便作了杀手,二十年来杀人无数,没积什么德。”
“我只是以为,少了一个好不容易彼此知根知底、能多说两句话的友人。”桃夭沉沉地呼出一口气,“我的一生就这样了。殿下。。。。。。再会。”
纪清并未回答,只闭上了双眼。他们都知道,并无再会的机会了。
桃夭径自行礼,拂袖离去。
窗子的“吱嘎”声清晰得传入纪清的耳中,他感到一阵无名的悲痛。
究竟要如何报复曾经的爱人呢?
纪清将要卑鄙地夺走贺言此后的所有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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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言在回府的路上听说,内务府改了许多践祚所用物品的尺寸。论常理,这时候再重做已经有些来不及了,可上面的意思是,必须全部改好,不然掉脑袋。宫人只得暗中怨声载道,真是新帝上任三把火。
贺言时下不想听见任何能让他想起那混蛋的东西。
他骂着,踢飞一颗石子。石子在空中翻了几圈,滚到干草里。落下处直指西六街。
贺言已很久没有意识到,这里其实是花街柳巷,本无佛口蛇心的杀手,亦无行事鬼祟的暗巷。
他绕过显眼的拈花楼,鬼使神差般往里走。
从昨夜到现在,他一整天要么争吵要么哭,一顿饭也没好好用过。
先帝丧期已过,西六街在黄昏的朦胧中亮起来。他饿得发慌,心口也难受,随意找了一家进去。
他一进门,喧闹的大堂瞬间静下来。
没人不认识他这张脸。贺将军一向大手笔,只去拈花楼这种最奢华的歌楼。况且和他不清不楚的摄政王前脚刚出事,他就这么一脸落魄地乱逛,很难不惹人心疑。
“包间。”贺言无暇照顾自己的名声,简单吩咐道。
大堂的女掌柜谄媚道:“大人还要点些什么?”她身旁几个妩媚的男男女女应声行礼,极具暗示性。
“只上酒。”贺言道,随即改口,“。。。。。。要个会吹埙的,送过来。”
“大人真是好眼光。”掌柜拉过几个男女为他展示,“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