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妈妈像是没留意到他的回避,又试探着轻声开口:“牧牧,反正家里的猪都没了,我在家闲着也是闲着,要不……”
“妈!”林牧猛地撂下筷子,碰在木桌上发出闷响。
“牧牧……”林妈妈肩膀微微一颤,后面的话全都咽了回去。
屋里霎时安静下来,只剩下粥碗里升起的热气,袅袅地隔在两人之间,模糊了彼此的神情。
林牧立刻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了。
他想说点什么,喉咙却像被堵住了,最终只是默默夹起林妈妈自己舍不得吃的鸡蛋,放进她碗里。
油渍慢慢在白粥上晕开一小圈。
“先吃饭吧,”他声音低了下去,筷子无意识地戳着碗里的米粒,“等这两天猪场的事情处理完,我陪您去镇上医院,看医生怎么说。”
吃完早饭,没等妈妈起身,林牧就手脚利落地收好了碗筷。
他刚拧开沼气灶的开关,只听到火苗“噗”地窜起来,转瞬间又矮了下去,挣扎着跳动几下,最终彻底熄灭。
林牧反复点了几次火,气灶始终没有反应。
他才意识到应该是没沼气了。
推开后门,沼气池的储气室早就沉底了。林牧又走到沼气池边,不嫌臭地掀开水泥盖板,一股酸腐气味扑面而来。池面浮渣干结,水位线低得可怜,这两天忙着处理死猪,压根没人往里头添新鲜猪粪。
“我去镇上灌气,”林牧从抽屉里翻出钱包,特意交待,“您一会就别自己生柴火了,等我回来,我十点半前肯定到家。”
林妈妈跟到门口叮嘱:“骑摩托慢点,路上当心。”
“知道了。”
林牧有些笨拙地将液化气坛滚到摩托车旁,试了几次,才把沉甸甸的气坛绑上后面货架。
林牧一路跟着导航找到液化气站。
来灌气的人要比他预想的要多,院子里横七竖八停着十几辆摩托车。
林牧想着一时半会还排不到自己,便先卸下气坛,在缴费处登记完,决定趁这工夫先去理个发。
理发店倒是没什么人。
老板热情地招呼林牧坐下,抖开围布,问他:“小帅哥,剪发还是烫发?”
林牧:“剪发。”
老板又问:“想怎么剪?”
林牧对发型这一块没什么要求:“两边推短,上面也剪短就行了。”
“行。”老板倒也爽快,拿起推子就开干。
剪到一半时,有人掀开塑料门帘走了进来,是个带小孩的男人。
那人问:“老板,还得等多久?”
老板手里不停:“就快了,稍坐一下。”
林牧从镜子里瞥了一眼,没想到下一秒,那人竟惊讶地喊出了他的名字:“林牧?”
林牧没法转头,那人又凑近了些,端详着镜子里他的脸,更加意外地说:“还真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