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若且留着吧。”郭嘉悄悄挪开两步,一股脑地往回走,
“你们先行,不必等我。闲着无聊,我去找主公讨杯酒喝。”
郭嘉,往日里多走两步就会抱怨累的脆皮谋士,此刻身形比灌木丛中丛林之王的还要敏捷,呲溜一下从两人眼前流走。
此时,荒僻之地便只剩下顾至与荀彧。
盛着草药的木匣尚且挂在马背上,顾至找来曹家的仆从,取回那一匣草药,寻思着该怎么与荀彧告别。
荀彧似乎察觉了他的念头,在走到岔道口的时候,主动与他分别。
他没有询问顾至为什么要点破曹操的试探,也没有继续谈论公事。
荀彧仅仅只是郑重地,又很寻常地与他道别:
“顾郎,明日再会。”
听起来好似有一些奇异,却又辨不出哪里奇异的话语流入耳中,只在心中盘桓了瞬息,便烟消云散。
顾至压下短暂停留的疑惑,没有多想,毫无二致地回道:
“明日再会。”
斜晖渐落,在荀彧的面上染上一层暖色。
他似乎笑了,短暂得仿佛只是顾至被落日照得眼花,不慎生出的错觉。
“再会。”
顾至带着药匣来到戏志才的住处,只看到戏志才坐在案前,捉着一卷竹简,似乎在看书。
左慈与葛玄不知去了何处,屋内只有他一个人。
顾至走到他的身侧,正欲开口,眼角余光忽然瞥到竹简,发现上面一片空白,没有任何文字。
这竹简是空白卷,戏志才看它做什么?
第45章颍川枣祗“多年不见,世侄你竟这么大……
顾至顿了顿,没有立刻出声。案前的戏志才仍然盯着竹简,似乎并未察觉到他的到来。
莫非,戏志才并不是在看竹简,而是单纯的发愣?
顾至喊了声:“阿兄?”
瘦削的指节合上竹简,如梦初醒。
戏志才垂首,推开茵席上的玉镇:“阿漻来了?坐。”
顾至依言坐在茵席的另一侧。
他没有询问这卷空白竹简,反倒是戏志才主动打开话匣,将手中的竹简递了过来。
“此竹简……是你过去托嘱于我,让我妥善贮放的书卷。”
顾至接过竹简,全部展开。
每一片竹牍都干干净净,没有一星半点的墨迹。
“全白之卷?”
“我不知。”戏志才低声道,“以往,我将它收在木匣之中,未曾看过。今日收理旧物,木匣翻落在地,简牍散落,我才察觉到此卷的异常。”
顾至重新翻看这只竹简,除了竹牍本身保存得极好,没有任何霉点与刮痕,看不出任何特殊的地方。
“即便是被水浸湿,散了墨迹,也不该这么干净。”
顾至捏着竹片的厚度,摸了一圈,每一块都均匀等薄。
这种厚度,也不像是有夹层的样子。
顾至断定这就是一卷再平凡不过的竹简,将它收拢。
如果这个竹简真的有什么秘密。
顾至将竹简装入布袋,拉上系绳。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