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文若的心结在每个世界都存在,又岂会因为他的坦白,因为他的爱意而消失?
至少,在经历了那么多周目后,他总该做过类似的尝试。
“莫非是刘协说了什么?”
他大逆不道地直呼天子的名讳,对皇权的厌恶与排斥再无遮掩。
见他隐隐失控,荀彧紧揽着他的后背,另一手捧着他的面颊,几近恳求:
“阿漻,冷静些,听我说——”
未出口的话语蓦然终止。
荀彧胸前一重,眼前画面骤然翻转,再回神时,他已仰面躺在榻上,顾至正覆在他的身前,双手支在他的两侧,与他仅有一寸的距离。
“为何不能强求?”
理智在酒精与言语的双重作用下已然断弦,顾至咬着牙,看着眼前不断晃动模糊的面庞,稍稍俯身,紧贴着荀彧的耳廓,
“我不仅要强求未来,我还要强求——你。”
他咬住近在咫尺的耳垂,这一次,并非错认。
牙关带着泄愤般的劲力,磨碾着那一处柔软的耳,令荀彧的呼吸蓦然一促。
汹涌的熔浆横冲直撞,即将突破心防。
“文若,占有我。”
第123章……“我只怕伤到你。”
直白的话语并非邀请,听在耳中更像是赌气,却又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
荀彧本可以制止顾至的行动,可他正因为顾至异于往常的言语而惊怔,浑身不受控制地僵停在原地,连思绪都被漫天的雪白覆盖。
骤然缩紧的视野中,耳侧那令人心神大乱的触感终于远去。
他看到顾至迷蒙而涣散的双目,染着几分绯色的面颊,明白顾至此刻已然半醉,极速鼓动的心跳逐渐平复。
因为撞击而发麻的手抬起,迎着铺面而来的酒气,轻贴着眼前那滚烫的面颊。
“我并非心灰意懒,只是——”
解释之语被尽数堵在唇齿之间。
顾至似乎一点也不想听这些劝他想开的话,径直封住他的唇,凭着本能啃咬。
因为酒醉而炽热的呼吸落在下颌边缘,带来阵阵痒意。
荀彧没有避开这个吻,半垂着眼,望着近在咫尺的人,揽住他的后颈。
沁着几分冰凉的丝绦与指腹相贴,唤回了迷醉的意识,也让荀彧心中一绞,再无旖旎之心。
他偏头脱离近在咫尺唇瓣,第一次回避了顾至的亲近。
上方的那人终于停下,令人不安的死寂在屋内盘旋。
荀彧蓦然回过头,却见顾至面无表情,踉踉跄跄地起身。
即使仍保持着几分清醒,顾至也已然醉得不轻,只是简单地下榻,就东摇西摆,险些撞上墙面。
荀彧急切地起身,想要扶住他的臂膀,被用力甩开。
他摇摇晃晃地向前方栽去,在落地的前一刻,被一双有力的臂膀用力揽入怀中。
昏沉的头撞到后方的胸膛,顾至试图挣脱,却让腰间的手收得更紧。
在近乎压抑的寂静中,只有急促的呼吸与猛烈的心跳声交织。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身后才传来一声更加沉抑,近乎颤抖的低语。
“抱歉……”
所有无声的挣扎,都结束在那道低语之中。
顾至一动不动地坐着,后背贴着炙热的温度,沿着腰际传到前方。
可他等了许久,只等到又一次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