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之人除了炳烛与张机,都能看出郭嘉在模仿谁,欲言又止地投来视线。
郭嘉脸不红心不跳地靠着炳烛,再次咳了两声。
顾至没有理会郭嘉的表演,径直询问张机:“以郭祭酒的身骨,是否适宜锻体行气?”
原本被郭嘉的动作惊了一跳,正要上前把脉,冷不丁瞧出对方是在装病,正呆怔的张机,听到顾至的问话,想也未想地回复:
“郭祭酒此病正是无制之祸,若要尽早康复,不仅需要节制饮食,寝居有度,亦需日日走动,强身健体。”
见所有人都是一副平静的模样,没人因为郭嘉的“发病”而担忧,炳烛在短暂的惶然与困惑后,意识到自己被骗,即刻松手,往一旁退了两步。
身边冷不丁失去支撑,郭嘉险些绊了一跤。但他顾不上哀悼炳烛的无情,满心注意力都停留在张机刚才说过的话上。
他站直身子,脸颊发苦,犹想挣扎:“这锻体一事,不可操之过急……”
一涉及养生领域,张机当即肃了神色:“郎君尚且年轻,被筋骨撑着,尚且察觉不到异常。一旦岁数渐长,只怕会与那位荀郎君一般,伤了脏腑。”
再度被点名的荀攸无言地听着,在张机说到“岁数渐长”这几个字时,眉宇不易觉察地一动。
“郭郎正值壮年,正该及时修养己身,强身锻体,固本培元。”
听着正气凛然的劝说,郭嘉脸上的苦意更重。
他对顾至言之必行的作风心知肚明,却仍想挣扎:
“明远若想找人一同锻体,不如带上公达……”
荀攸的亏损之症比他还要严重,就算排个先后,也该是更严重的优先。
郭嘉如此作想。然而,这一想法还未得到顾至的首肯,就被张机否决。
“那位荀郎君卫气不固,于锻体一事上不可操之过急。当先饮用一月的草药,再做打算。”
旁侧,顾至的神色并未有显眼的改变,可郭嘉分明从落在己身的目光中察觉到几分磨刀霍霍的声响。
郭嘉当即将目光转向另外二人:“锻体一事,自当有备无患。看似身体康泰,与如今身体康泰,但曾经生过重疾的人,当一同强身健体,未雨绸缪。”
此言一出,荀彧无奈一笑,一直在角落冷眼旁观的戏志才亦投来浮絮般的目光。
炳烛讶然出声:“郭郎君莫非不知?家主与戏家郎君,每逢休沐之日,都会在院中习剑?”
至于这跟谁习剑,为何习剑,自不必说。
听到另外两人比自己更早地被压着“锻体”,郭嘉稍感平衡,面上的苦意一扫而空。但一想到明日出城“锻体”的只有他自己,不知道会遇到怎么样的难题,他的神情再度垮下。
张机取到笔墨,写了一份药方,交给荀攸。
而后,他将顾至喊到一旁。
“明远若无其他事,明日午后,我便离开许都。”
顾至道:“仲景兄一路疾行,这几日又连着问诊,何不在城中多休息几日?”
张机笑道:“许都已是京畿,名医众多,除却疑难杂症,城中黎民皆可寻医问药。医者当竭尽所能,为所需之人治病。南阳等地病患众多,我当往那儿去。待一月后,我再回返,为荀郎君更换药方。”
顾至正色道:“我知仲景兄的四方之志。本已劳烦仲景兄许多,不该叨扰,但且厚颜,请仲景兄再留一日。”
张机知道他不喜强人所难,闻言奇道:“这是为何?”
站在稍远处的郭嘉忽然出声:“自然是为了请仲景兄喝一杯喜酒。”
第159章询问
这一抢话,不仅让张机怔愣当场,更让身为当事人的顾至停下未出口的话语,投去黑压压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