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机不明所以:“顾郎家中莫非有喜事?”
若不是院中人数众多,顾至真想逮住郭嘉的肩,给他来一套正骨套餐。
“我这位旧交,惯爱与人玩笑,仲景兄莫要放在心上。”
顾至将分筋错骨的目光从郭嘉身边移开,顿了一顿,郑重地望向张机,
“厚颜请仲景兄留下,乃为了一些私事。”
树影幢幢摇动,张机感受着拂面而来的热风,见顾至没有继续说下去,心中有所猜测,没有坚持再问。
“那便晚一日再走。”
飨宴结束,众人在客房落榻。顾至随着荀彧来到寝居之地,先后洗漱,在榻上坐下。
温存过后,荀彧为他捋平鬓角沾湿的碎发,轻声询问:
“阿漻明日可是要带着张神医去往城西的保育巷?”
顾至闭着眼,枕着身后的臂膀,微不可查地颔首:
“明日大公子与二公子也在。”
窗外的风声渐弱,漆案上的油灯左右摇晃,无声熄灭。
在顾至几乎要睡着的时候,耳边传来幻觉般的低语。
“阿漻……可要与我共行昏礼?”
几乎陷入昏睡,已然打结的大脑卡机了数秒,后知后觉地强制开机。
顾至蓦然睁眼,隔着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望着身旁之人。
“文若方才……”
“往日因着种种缘由,未能征求阿漻之意。”
夜幕之中,枕后的臂膀缓缓收紧,身周的热度挨得更近。
“今日听到奉孝的玩笑之言,我知此事不可再耽搁,需得与阿漻早日合计。”
即使已经彻底清醒,顾至的大脑仍然粘稠如浆糊,无法思考。
“此事并无先例,我只担心文若受人非议……”
“旁人的言语,于我并无妨碍。”荀彧的声音轻柔而和缓,却带着笃守与坚定,
“我只担心阿漻对此挂怀,亦不愿阿漻陷入口舌之议。我更不知……不知阿漻与我多年相知,可会因为我二人无名份而遗憾?”
顾至自认绝不是讲究形式,被俗礼牵绊的人。他不在意无关者的眼光与评价,也不在意虚名。只是,荀彧刚才提出的这个问题,他确实答不上来。
“我亦不知……”
这些年,“改写结局”这件事占据了他的全部心神,以至于在其他细枝末节上,他从未有过任何考虑。
“阿漻慢慢想,待想好了,再告诉我。”
在炙热的温度中,顾至缓缓合眼。
在朦朦胧胧地睡着前,顾至终于确认了答案。
第二日,暖阳东悬,秋气宜人。
顾至起了个大早,没有忘记昨天的“约定”,将郭嘉从被窝里刨了出来。